雙面人雙眼緊閉,假裝自己是一具屍體。他愚蠢的手下們的讨論仍在繼續:
“是啊,但是沒人會知道這個……”
“天啊,你在說什麼,盧卡斯?”
“還記得雙面人說你傻,你就來跟我哭訴說你不傻的事嗎?”盧卡斯說。
“記得啊。”那個蠢貨心腹回答。
雙面人聽到盧卡斯哼笑了一聲,他幾乎能在腦海裡勾勒出他說話時那自作聰明的模樣:“很好。我覺得現在明智的做法是把雙面人弄出來,然後把他交上去。”
“可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搶銀行!”蠢貨說。
“看看周圍吧,搶什麼搶?”盧卡斯高聲說道,“第二國家銀行已經不複存在!運鈔車也被碾碎了。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你不是傻子吧?那我們就放聰明點,把他交上去領賞!”
另一個蠢貨虛弱地說道:“不……”
“你們到底怎麼想的,兄弟們?!”盧卡斯激昂地說道,“我們要團結一緻!”
他這話有力地煽動了那幾個蠢貨的心智。雙面人聽見他們激動地喊道:“對!回報的時刻到了!”
雙面人緊閉雙眼,在心裡冷笑。很好,他們的貪婪的确會得到回報……在他們把他從廢墟裡拖出來之後。雙面人從不會代替命運原諒背叛。
他聽到他們開始分工合作,一個蠢貨在地面上抓着繩子,另外兩個蠢貨依次吊着繩子,小心翼翼地往坑下滑來。水流像瀑布一樣砸進坑洞中,雙面人能聽到那個膽怯的手下一直在喊着“天啊!天啊!别讓我掉下去!”
“好了!”盧卡斯喊道,“過來,把他拖出去,把那繩子抛過來——”
喀嚓。
“哇!古代種子!”一個女聲突兀地在他們頭頂響了起來。
誰也沒料到這個發展,連還在裝死的雙面人都驚得眼皮顫抖了一下。
“什麼……?”雙面人聽到地面上的那個手下說,“你在幹嘛?!”
“挖地啊。你看到這塊土的顔色不同尋常了嗎?就像這樣挖一下……”那女聲說,又是喀嚓一聲,“唷!好大個化石坑啊!下面這是在幹什麼?”
“不關你事!快走開!”
“沒事的,我來幫忙。”那女聲說,“下面的二位讓一下。”
“等等——你誰啊?!老天——!”
轟!
一聲巨響,坑洞底部由廢舊木料組成的并不穩定的地面都好似搖晃了一下。從那兩個蠢貨驚疑不定的髒話中,很容易得出這位不速之客剛剛從十幾米上方直接跳了下來這個結論。
那女性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而雙面人那兩個本來已經靠近了他的手下則像見鬼了一樣連連後退。雙面人在心裡暗罵一聲,躺得更平了。
咣當一聲,有人把壓在雙面人肩膀上的梁柱挪走了。被擠壓良久的肌肉瞬間開始泵出緻死量的乳酸,他牙關緊咬,努力調整着呼吸,不想讓自己在這一瞬間失去意識——
一隻帶着薄繭的手把什麼東西塞進了他嘴裡。雙面人下意識地想把那東西吐出去,但那隻手以一種柔和卻不容置疑的力道把那玩意強行塞進了他喉嚨深處:“别吐!别吐!我剛釣的,很新鮮的!”
那東西似乎不需要咀嚼就咕咚一下滑進了他的胃裡,一股暖流傳進了雙面人的心髒,讓他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悸動……然後那股味道把他嗆得流出了眼淚。
神經病!哪來的生魚啊!
雙面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翻身坐起,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咳嗽着,感覺到肩膀上那麻木的劇痛消失了,一連消失的還有那一直沉重地壓在他肺部的壓力,他的呼吸重新順暢起來,甚至覺得虛弱的體力都得到了補充。
雙面人扭過頭,仔細地打量着那個女人。她正蹲在他旁邊,手裡還攥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正歪着頭十分擔憂地看着他:“你還要嗎?”
“……不。”雙面人避開了那條鯉魚的視線,擡起眼睛盯着她。她很年輕,有一副好相貌,看起來就是沒經曆過世态險惡的天真模樣。但有趣的是,她好像并不害怕也并不厭惡他這副恐怖的外表。
“我想也是,這是第二條。”那女孩歎了口氣,把那條還在蹦跳的魚塞進口袋裡(雙面人不願細思這件事),“你感覺好點了嗎?可以自己走了嗎?”
“可以。”雙面人緩緩爬起來,輕聲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我就是正好路過。”她笑眯眯地說,“是這幾位先生在救你,我隻是下來幫了把手……咦,他們人呢?”
她張望四周。那幾個雙面人手下在他坐起來的那一瞬間就膽戰心驚地越退越遠,盧卡斯甚至已經開始抓着繩子往坑上爬了。雙面人盯着他們的背影,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陰鸷:“也許他們有急事先走了。我會找到他們好好感謝的……”
“那就好!我也該走了。我要是沒認錯的話,你是雙面人,對吧?”綠發姑娘愉快地說,“我是格蕾西。格蕾西·米勒。”
“米勒?”雙面人自言自語般重複了一遍她的姓氏。他忽然笑了。
他那半張英俊端正的臉轉了過來,面對着她,語氣懇切地問道:“我以後還能聯系你嗎,格蕾西?我想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可以呀!”格蕾西彎起眼睛,笑眯眯地回答,“隻要你還在哥譚,我們就總會遇到的!”
*
……格蕾西也沒想到,他們真的那麼快就會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