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尾巴雖然力氣很大,但到底還是匆忙了,對象還皮糙肉厚,被打出去也沒受什麼傷。
但身上沒受傷,這看上去像是皮球一樣圓滾滾的生物腦子卻好像有什麼問題,突然就将眼前遭受無妄之災的大塊頭當做了罪魁禍首,不由分說就翻滾出身上一排排密集的細刺沖了上去。
那邊分了些注意力在這邊的烏潭喜聞樂見,但接下來的對手就沒有這樣沒腦子了。
吃了不了解這些生物,而它們偏偏還懂得合作的虧,烏潭這次不像前不久那幾次一樣輕松了,人魚的身體的所有地方都是武器,但也有個高下之分。
烏潭最終還是張唇,清越含帶古韻的字符吐出,在淺色海中泛起淺淺的波瀾,白色長發飄揚在身後,纖長魚尾邊漾出白紗,此刻與傳說中惑人的海妖十分相符。
白尾人魚姿态輕松悠然,像是一場演唱會上,而眼前那群生物就是這場演唱會的觀衆,聽得如癡如醉,連動作都随之停了下來。
烏潭甩動魚尾上前,指尖鋒芒揭露,眼前剛剛給他造成阻礙的都被抹去生命。
當哼鳴聲停下,還活着的也就隻剩下那些實力不夠或躲藏在邊上的生物了,一群不同模樣的海底生物一齊緩緩下沉了幾秒,很快就陸續慌忙逃竄離去了。
微歎聲,烏潭其實是不喜歡用這一招的,因為這樣赢的沒有感覺,一點都不刺激。
這一招殺傷力巨大,卻不是每條人魚都能做到的,烏潭是從母親那繼承的天分加上母親遺物中有這一招,這才有機會學到。
也算是一個殺手锏吧,雖然不常用,但烏潭花在這上面的時間不少。
摳摳搜搜将所有的收獲都堆到一起,烏潭在周邊蓋了好幾片邊上摘的巨大葉片,這怎麼說也是他的戰利品,沒準裡面有美味呢。
做完這一切,烏潭擡頭看向那一團消散許多的血氣。
不必多說,這是因為血液都流的差不多了,加上死亡,自然就不會繼續往外淌血了。
頓了頓,烏潭側首精準地看向某個地方,定位在那三個小崽子的地方。
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哥哥見到,連忙有些慌張地摟着兩個弟弟想要藏起來,雖然舉動看上去像是在幫忙,但是……
他低頭捏住了手掌處的一枚淺痣。
烏潭懶得思考那隻崽子怎麼這麼慌,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看那小崽子這種情況都不肯走太遠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跟眼前這兩尾死去的人魚肯定有關系。
他從來沒有建立過什麼親密關系,包括親人朋友愛人,哦,不對,來到這裡建立了兩個,夥伴應該算是朋友的分類吧。
雖然建立了,但時間太短,烏潭不大體會地出來太多東西,隻從前世的一些理解中勉強取出來解釋眼前這一幕。
應該是家長抛棄了這幾個崽子?但是崽子們對家長會依賴,所以沒走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沒錯。
烏潭覺得自己猜的沒問題,繼續順着往下猜,那崽子們應該是想要跟家長道别吧。
于是他自認十分善解人意地上前閉息将那兩具屍體拖了出來到幹淨的地方,扭頭朝那崽子直接喊:“來啊!”
人魚哥哥抿着蒼白的唇,眼珠子晃動,思考了一會兒,将兩個還在昏睡中的弟弟都往石頭凹槽深處藏了藏,然後從邊上小心躲藏着弄了些植物遮擋起來。
他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也隻是自己去面對那未知,對方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如果對方是什麼壞蛋,他出去,兩個弟弟或許可以逃過一劫。
而且,爸爸媽媽還在那……
看着一條身上面上沾着血色,除此外滿臉蒼白的半大崽子沉默着過來,烏潭微微揚眉,視線在對方身後轉了一圈,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人魚哥哥慢慢靠近,開始的注意力還在烏潭身上,後來卻是不敢将注意力挪開,他的餘光告訴他邊上那一團狼狽毫無生氣的就是父母,但……
他不敢。
于是那白尾人魚的存在就這樣被提到了眼前。
“看我幹嘛?你不是想看他們的嗎?”烏潭并不能理解這樣細膩的感情和心理變化,他隻覺得奇怪,于是就開口了。
視線最終還是落到了那本該無比熟悉的兩個身影上。
兩尾人魚都是下颚連接着耳鳍處的要害傷,但不同于烏潭曾經的手下留情,這道傷幾乎将他們的脖頸撕裂開來,血紅色像是一張張大口,身上的傷口更是毫無顧忌,一道道觸目驚心。
血色被沖淡,但傷口卻更加猙獰,深深印刻在那雙碧色眼眸中,他下意識想要逃避,卻不知為何目光像是紮了根一般定定的挪不開。
烏潭也在看,他眉眼間沒什麼表情,隻是遺憾,對生命逝去的遺憾。
他也不認為讓這樣的孩子看到這一幕有什麼問題,他對此沒有概念。
“哇啊啊啊啊——”
突然,哭聲響起,很快化作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