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易黛趕緊搖頭:“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
“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我們所有人鄙視,你不想背上罵名度過一生吧?”蒼秾蹲下來拉住錢易黛防止她跑掉,“必須給你點懲罰才行,否則樂始不會善罷甘休。”
任她平常怎麼鬧騰都沒關系,頂多算是任性胡鬧。可今晚這下是惹了衆怒了,粟羽半邊身子躲在門後,樂始從竹簡中抽出長刀,以最尋常不過的語氣宣布:“砍一刀吧。”
她舉手引刀劈下,無處可逃的錢易黛吓得閉眼,隻得攥緊手裡的東西。錢易黛身側的蒼秾沒想到樂始會發難,這一下恐怕是要把她和錢易黛一塊劈死了——蒼秾也吓得閉眼,丘玄生閃出來擋在錢易黛面前:“住手,不可以殺人。”
樂始的刀停在半空,被錢易黛抓住的蒼秾眼睛亂瞟尋找借口,起身從浴室裡搬出個裝衣服的大号木箱道:“我們把她裝進這個箱子裡怎麼樣?在外頭上個鎖讓她冷靜冷靜。”
錢易黛不服:“什麼啊,你為什麼提這種建議?”
這人笨得還沒發現自己是在給她找活路,蒼秾費盡力氣把那隻箱子拖出來,冷言冷語道:“沒讓樂始砍死你已經很便宜你了,你就不為自己傷害了樂始愧疚嗎?”
“這家夥沒傷害我,”樂始握緊刀柄走到錢易黛面前,刀刃噌一聲沒入她腳邊的地闆裡,“是我要傷害她才對。”
見她氣血上頭,丁汀源勸道:“樂始,别弄出人命。”
樂始轉頭撲到丁汀源身上:“隊長,她欺負我。”
丁汀源素來縱着樂始,就算她一貫是好脾氣,這時也定然不會放過自己。錢易黛六神無主想着對策,丘玄生拉住她問:“一袋錢,你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吧?”
“我沒有想偷窺,我什麼都沒想看見,”解釋已經在腦海中措辭完成,錢易黛抓緊最後的機會為自己辯解,“我就是想看清裡頭的是不是粟羽,隻是粟羽在的話——”
“約定的時間要過了,我得趕緊過去。”粟羽披上外衣走出去,“讓樂始決定吧,樂始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樂始是受害者?那道傷疤是樂始的?從恐怖猙獰的傷疤到突然恨死自己的樂始,錢易黛再傻也知道自己正處在衆矢之的,要是說錯一句話就會被那個拿刀的瘋子砍死。
不管之前跟她關系有多差,此時隻能韬光養晦。錢易黛自诩能屈能伸,擠出眼淚湊過去想拉住樂始的衣角,抽泣着說:“樂始,我真的沒想偷看你啊。”
錢易黛認定這招美人落淚會有效,沒想到樂始嫌惡地往後退開:“閉嘴,蟑螂還敢跟我說話,是想吃蟑螂藥嗎?”
這人完全不吃這套!錢易黛悻悻收回手,丘玄生寬慰道:“好啦,一袋錢你不要哭了,樂始不會殺你的。可是你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呀,你要讓大家看到你誠心悔改。”
黑着臉的樂始吓人得很,錢易黛吸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說:“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找到滅門神隐……”
“我知道,”丘玄生耐心地握緊她的手,說,“我幫你說服樂始,不過你要答應接受懲罰誠心悔過哦。”
“今晚就讓一袋錢靜一靜,不要再死磕粟羽不喜歡你的事了。”蒼秾也幫着遊說,“還是小命重要,對吧?”
岑既白抱着胳膊催促道:“快點,我晚上還想睡個踏實覺呢,不能讓這種差點變成犯罪者的人行動自如。”
錢易黛不肯接這個黑鍋,問:“你說誰是犯罪者?”
“就是說你!”岑既白凜然道,“還好我是正義的使者忍痛爬到樓上通風報信,否則粟羽和樂始就危險……”
粟羽和樂始就危險了?似乎也不見得,岑既白想到這裡刹住話頭,轉而憤憤道:“你犯了這種錯,就該被罰。”
“我本來沒想看的,”錢易黛胡亂找着理由,她扭頭指着浴室說,“我來這裡洗澡,哪裡就犯錯了?”
蒼秾被她的負隅頑抗逗笑,問:“你不是假裝路過偷看粟羽洗澡妄圖借此拉近你們之間的關系嗎?”
錢易黛哼一聲:“誰說的?我要告她诽謗。”
蒼秾攤手:“你還是先求樂始别殺你吧。”
拿着刀的樂始随即跟上來,一副不砍死她就不罷休的氣勢。錢易黛慌得不行,像是這次說不出來就再也沒機會洗脫冤屈般說:“我不是要偷看粟羽,我是……我是……”
她想不出漂亮話,索性化繁為簡:“唉,這麼說吧。假比你在洗澡的時候有人故意闖進來,你會喜歡那個人嗎?”
被她詢問的蒼秾即答:“肯定不會啊。”
她這個答案錢易黛格外滿意,重重點頭說:“那不就得了?我那樣做粟羽會馬上讨厭我的,得不償失啊。”
岑既白好奇地問:“那你的計劃是什麼?”
“自然是我敲門之後大大方方走進去,然後向粟羽展示我完美的身材。”錢易黛說着說着就找回自信,站起身來搔首弄姿一陣,在空間告急的走廊裡轉着圈得意地說,“某些人看着我的臉就呆住了,看見别的地方一定更不得了吧?”
蒼秾大受震撼:“你想從偷窺狂轉職成暴露狂?”
錢易黛揮手打散她的幻想:“本來應該是我和粟羽獨處,我憑借猶如高嶺之花的身姿迷住粟羽的,我可不想有别的人在旁邊妨礙,不然不就和去澡堂搓澡沒區别了嘛。”
“這樣啊,”樂始不知什麼時候收起了刀,還是嘲諷道,“你想用醜陋的身體污染粟羽的眼睛,同樣是有罪。”
“都說了我不是罪犯啊,我是江湖第一美人的妹妹,也是超級大美女!你們能不能——”錢易黛一點就炸,又被樂始那邊微弱的出鞘聲逼得回到地面,她郁悶地撓撓頭,說,“隻要讓粟羽原諒我就沒事了,粟羽人去哪了?”
“我要聲明一下,你還是偷窺已遂的罪犯。”蒼秾冷酷地出聲打斷錢易黛的跳腳,她倚着浴室門框猜測道,“粟羽方才出去了,她今天提前梳洗是為了方便夜裡出門?”
“而且今晚粟羽熬了湯,裝進飯盒裡沒讓我們動。”丘玄生敏銳地想起晚飯時發現的蹊跷,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輕聲問,“天色都這麼晚了,粟羽想去見誰?”
沒人幫她推輪椅,行動不便的倪林姗姗來遲,她将衆人的争論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為迷茫的衆人給出權威的解答:“粟羽今晚要去見的是她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