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褚蘭還沒有改名離家的時候,錢家家主就因能力出衆而得到衆人尊重。那時的褚蘭也身在追問母親如何取得如此成就的隊伍中,作為母親最疼愛的小女兒,褚蘭如願得到了母親的回答:“要積德行善,樂于助人。”
此後的人生中褚蘭一直将此奉為行動準則,她的前半生養在家中,兩位姐姐先她一步接下母親交付的任務。
母親要求大姐半個月内交出萬兩黃金,大姐投資失敗,期限轉瞬而至,就在褚蘭偷偷攢錢準備接濟大姐時,大姐在考核結束前夜以一場豪賭一舉赢下無數錢财,畫像被各路賭徒焚香供奉,以求能擁有如賭神附身般的運勢和膽魄。
母親要求二姐運送貨物前往異邦,海上突發風暴船隻失蹤。褚蘭在海上搜尋二姐的蹤迹同樣遭遇風浪,危急時被幾艘大船拉帆救下,登船道謝時發現二姐正是船隊主人,原來二姐在失蹤的這段時間裡重整旗鼓,成為了新一代海賊王。
如果沒有母親的叮囑,褚蘭也許會像兩位姐姐一樣繼承家業,但風平浪靜的生活沒有任何波瀾,褚蘭改名換姓離開家中,漂泊一段時間後在輔州遇到了不會養小孩的邬叢芸。
向邬叢芸說明嬰兒吃不了包子時,褚蘭決定一輩子都記得她大徹大悟般的表情。邬叢芸家裡還有個丁汀源,這人年紀還小不怎麼懂事,全家三個人幾乎都靠褚蘭照顧。
每天拉扯這群人雖然勞心勞神,卻比曾經滿心以為能幫上忙卻一無所獲好上很多。褚蘭原以為永遠不會與家裡再有牽扯,如今錢易黛的母親要來視察錢易黛的工作,但錢易黛犯傻出錯需要救援,褚蘭不能說服自己坐視不管。
錢家現任二把手錢當動,曾短暫擔任南海一帶海賊王一職,後與海警成婚,是錢易黛姐妹的母親。在醫館門口見到多年前離開家中的妹妹,錢當動很是驚訝,褚蘭主動解釋道:“這些年我與二侄女還有聯系,是她叫我來找你的。”
錢當動撓頭說:“我怎麼不知道她還在跟你聯系,這些年我和大姐一直記挂着你,我們給你寄的補給收到了嗎?”
褚蘭靜默須臾,看向别處道:“我十五年前給你們寄過信,告訴你們不要再寄奶粉過來了。”
“那個成年人也可以喝的,是我派船隊從西邊弄來的高級貨。我和大姐擔心你孤身在外,想給你補補身體。”錢當動揣着袖子感歎,她笑着說,“不過你當年寄信來的時候我很吃驚,想不到你會要這個。那孩子現下多大了?”
“跟二侄女一樣年紀。”褚蘭想起錢易黛的囑托,立即敬業地給錢易黛說好話,“二侄女真是年輕有為,和她姐姐一起把你交給她們的鋪子經營得很好。我前天去看過她工作,手下的人很是信服她,鋪子有她在一定沒問題。”
錢當動很輕易地相信,傻笑道:“哈哈,那我就放心了。這孩子太單純,我總擔心她不能獨當一面。”
事實證明,錢當動放心得太早。兩人走入商鋪時,屋裡沒有一個人影,後院裡傳來聞者皆驚的尖叫聲。褚蘭拉着錢當動跑到廁所裡,隻見錢易黛抱着頭蹲在垃圾桶上,滿地都是水管裡流出來的水,樂始兇神惡煞地握着刀四處亂砍。
手無寸鐵的岑既白連聲喊救命,眼看樂始就要劈中自己,深吸一口氣就要昏倒過去。戚紅甩袖把她卷過來,大聲道:“小莊主你不能倒下,這地上全是不幹淨的水啊!”
岑既白被她拉得往後幾步,步子一歪踩在蒼秾腳上。蒼秾氣個半死,憤然道:“别把髒水弄到我衣服身上來!”
餘光看見褚蘭和錢當動進門,樂始閃到褚蘭跟前,舉起長刀作勢要砍:“你把隊長藏到了哪裡?”
眼看三姨媽和親娘馬上要命喪她手,錢易黛急忙跳下垃圾桶從背後抱住樂始說:“每個隔間的門都被你踹爛了,你沒長眼睛看不清楚嗎?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這裡……”
樂始咬牙甩開錢易黛,錢易黛借着她的力道撲倒在褚蘭懷裡,扯着褚蘭道:“三姨媽,快想想辦法。”
褚蘭問:“我一下沒回來,你們又鬧什麼?”
“這個瘋子一進門就推我,吵着要隊長,還砍斷了水管,”錢易黛藏到褚蘭身後,壯着膽子說,“你叫來的那個人剛進來就往廁所裡鑽,我們趕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樂始看着還想砍人,褚蘭勸解道:“先冷靜,别拿着武器揮來揮去的。”錢當動在旁看熱鬧,褚蘭問,“你當海賊的時候不是經常動刀子嗎,有沒有學過空手奪刀之類的?”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錢當動擡手攔住樂始,“這位小朋友冷靜啊,最基本的法律我們還是要講的。”
“上個月隊長就答應今天跟我一起逛集市,我從好幾天前就在期待今天,結果今天隊長收到急信留張紙條就抛下我出門了,我期待了這麼多天的逛集市!”樂始揮刀阻止她靠近,厲聲喊道,“隊長不在,我一整天的好心情都毀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錢易黛勇敢地站到她面前,說:“這還不簡單,有我陪你去逛集市,這樣你就不會想隊長了。”
樂始甩開她的手,嫌惡道:“憑你也配頂替隊長的位置,這裡全是水,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不會照照?”
錢易黛怒發沖冠,沖上來要和樂始撕打,蒼秾趕緊攔住她。褚蘭思索一番,說:“今天二姐要來視察工作,我叫上汀源想讓她負責接待,她來到這裡卻突然不見了?”
“沒錯,隊長是來過這裡,”蒼秾瞟一眼樂始,如實說,“可是我們真的沒對她做什麼,她是自己消失的。”
樂始拔刀道:“隊長消失了,這個世界也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