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莊的守備向來固若金湯,因戚紅和神秘紅袍人混入神農莊内部,莊主返回後将每夜巡邏人數增至六隊,就算是隻飛過神農莊上空的鳥都會被專員抓下來檢查一番。
接到蒼秾的密信,回到神農莊複命的銀翹秉燭出門。這是她和蒼秾岑既白小時候約好的秘密通訊,以不同的符号畫法和排列方式,力求達到外人截到信件也不解奧秘的效果。
蒼秾約她今夜醜時在河邊見面。出門時果然被攔,她找個借口鬼鬼祟祟離開山上,繞到城外小溪邊。星垂平野,溪水潺潺,銀翹一個人蹲在水邊瑟縮着生怕被什麼東西發現。
倒映出黑色夜空的水面上陡然現出一隻手,銀翹吓得尖叫一聲。回頭看去是蒼秾等人站在身後,銀翹趕忙說:“你們可算來了,我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真有點害怕。”
岑既白拿出一面畫闆,說:“首先要測試你是不是岑烏菱派來的探子,請選出以下畫像中的豬頭。”
畫闆上是岑既白趕來時随手畫的簡筆畫,上面一排是岑烏菱,中間一排是豬腦袋,最下邊一排也是岑烏菱。銀翹覺得她多此一舉,盡量順着她答道:“這個,這個和這個。”
“錯了,這些全部都是豬頭,”岑既白把畫闆一丢,指着銀翹罵道,“你果然是岑烏菱派來的卧底!”
“少來,我肯給你們面子來這裡就不錯了!”深夜被叫到荒郊的銀翹本就滿腹怨憤,提起嗓子以更大的聲音制住她,“你們找我能不能光明正大的,非要約在這個時候?”
“我們被岑烏菱趕出來,就是過街老鼠了。”蒼秾按住還要犯傻的岑既白,有理有據地說,“按照神農莊在據琴城的勢力,街上都是粘鼠闆,我們也不好抛頭露面。”
“看到你們沒事我就安心了,”銀翹沒跟岑既白一般見識,轉向揣着手拘謹站着的丘玄生說,“丘玄生也在?”
“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和玄生一起,”岑既白擋住丘玄生說,“她可比你可信多了,你還談戀愛不告訴我和蒼秾。”
“小莊主你越界了我們是普通朋友你不能幹涉我的私生活,”銀翹揮着手辯解,又望向樂始,“這個人又是誰?”
樂始亮出腰牌:“我是輔州查案特派欽差盛梨。”
岑既白小聲道:“哇,一下子編出個好厲害的名号。”
丘玄生附和着岑既白點頭,被樂始一個眼神吓住。樂始收起腰牌,道:“聽蒼秾她們說神農莊曾被神秘的紅衣持槍人潛入,而入侵神農莊的人被莊主親自扣下,是這樣嗎?”
“是啊,說起來那個和她一起來的戚紅呢?”說到這個銀翹仍是心存疑慮,她往四周張望,壓低聲音說,“她和你們同一天離開了據琴城,她不會還跟着你們吧?”
岑既白要張嘴,蒼秾如實說:“前段時間她和小莊主得罪了很強的高手,小莊主把戚紅推出去害她被打成重傷。”
“小莊主你……”岑既白蹲下去準備好被罵,銀翹一把把她拉起來,“幹得好啊,我就擔心你太傻被人占便宜。”
“那當然了,我才不會被人占便宜。”岑既白正要沾沾自喜,反應過來扭頭道,“不對,你說誰傻?”
“所以盛梨小姐是想向我了解那個紅袍人的事?”銀翹面不改色扯開話題,她猶豫一二,還是道,“莊主不讓我往外說,但既然小姐她們信任你,我就告訴你吧。”
風聲竄過,銀翹往樂始身邊靠了靠,說:“那個穿紅衣的根本不是人,當時莊主回手把她掐死,屍體被我留在秘藥堂裡派人日夜看守,誰知沒過一天,屍體就徹底腐爛了。”
另三人臉色一變,樂始問:“腐爛到了什麼程度?”
“幾乎不能看,也查不出什麼可疑之處。”銀翹搓着雞皮疙瘩說,“血水流了滿地,就像冰塊融在大熱天裡一樣。看守屍體的人親眼看見屍體融化,吓得說要辭工回老家。”
樂始仍舊冷靜,問:“看守屍體的人沒有說謊吧?”
黑燈瞎火說這種事,銀翹也覺得毛骨悚然。她強撐着勇氣遊目提防左右,把聲音壓到最小,答道:“沒有。莊主用各種方法試探過,也派了人私下調查。那兩個人此前并無過多交集,家裡沒有多出銀兩,老小俱在,沒受過威脅。”
樂始問:“有沒有檢查屍體的肋骨?”
“這個倒是有。”說起這些銀翹愈加害怕,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說,“這人有一節肋骨特别短,像是被人割掉過。”
蒼秾趕緊道:“查過紅衣人的底細嗎?”
“莊主讓人查探了她的來曆,她不像戚紅那樣在神農莊混迹,隻是在那天夜裡突然潛入。”銀翹略微停頓,拉過岑既白道,“戚紅是小莊主看中作為門客的。”
“哈哈哈,暫時不要說那個人。”岑既白尴尬地笑兩聲敷衍過去,繼續問,“岑烏菱還查到什麼?”
“紅衣人是興州人士,老家在瑕軒原一帶。”銀翹面露難色,“這或許能解釋她為什麼會和戚紅勾結,她從未遠離家鄉,隻在瑕軒原附近遊蕩,同鄉都說她平日很正常。”
蒼秾質疑道:“正常人會腐爛成一攤血水嗎?”
“我們也如此問過,反倒得知了更恐怖的事。”銀翹抱緊自己,連連搖頭道,“為什麼要這個時候約我到這麼荒僻的地方,這種事就算是在家裡說我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