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啊,我們沒有錢。”岑既白生怕她為了吃東西豁出性命,告誡道,“這幾天我們一直在用丘玄生的錢,她說那是那天被趕出蒼家的時候有人給她的,也就一點點。”
“可是我好餓,再不吃飯就要死了。”戚紅哭喪着臉說,她照常出了個馊主意,“要不我們把你的馬賣了?”
“你想什麼呢,我不要像你們一樣走路。”岑既白也喪氣道,“我一出生就不缺人照顧,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
“你現在是虎落平陽,就别惦記舊時的威風了。”戚紅自信一笑,拉上她往酒樓裡走,“走吧,我混迹世間這麼多年,一頓飯而已,跟我來還是能吃得上的。”
岑既白不敢信她,又想吃飯:“你有辦法?”
“你放心,我有底氣。”戚紅一拍胸脯,保證道,“就跟普通吃頓飯一樣,拿出氣勢來,愛吃什麼就要什麼。”
事已至此,岑既白也懶得管别的,吃東西最重要。兩人飛快找到位置坐下,岑既白站起來招手,高聲說:“小二,快來。給我上兩碗面,再來兩個雞腿。”
“我不吃面,我要吃粉。”戚紅給她的話打上補丁,“雞腿也不必了,換成雞翅吧。”
“誰說雞腿是給你的,”岑既白快速道,“給我們來兩碗面一碗粉兩個雞腿和兩個雞翅。”
兩人都盼着上菜速度和岑既白點菜的語速一樣快,雖說撇下蒼秾她們來吃飯很不仗義,但日子都過成這樣了,窮就是要獨善其身,有閑錢請蒼秾不如先拿錢請自己。
待到酒足飯飽,岑既白才想起結賬的事。她謹慎地瞟向戚紅,試探道:“那個,錢你會出的吧?”
戚紅理所當然地答:“不會啊,我哪來的錢啊。”
岑既白驚掉下巴:“那你還帶我來吃飯?”
“我就是覺得當餓死鬼太沒出息了,還是當飽死鬼更劃算。小二,快過來。”戚紅拍桌叫來夥計,一副無所謂死活的模樣,“我們是來吃霸王餐的,有本事就打死我們吧。”
岑既白擡腳想跑,還沒邁出兩步就被夥計抓回來。這年頭吃飯不給錢的人很多,各大酒樓都派出最強壯的夥計當小二,兩人本就餓得暈頭轉向,突然吃飽更是不宜劇烈暈動,于是戚紅和岑既白毫不意外地被正義逮捕了。
她将兩人押解到頂樓,向房内彙報道:“掌櫃,這裡抓到兩個吃白飯的,是打一頓丢出去還是叫她們打雜還錢?”
“我不是說了最近别來煩我嗎!”屋裡的聲音逐漸逼近房門,是個吼得唾沫星子橫飛的老太婆,她沖門外三人喝道,“知道那件事對我影響多大嗎?已經嚴重傷害到我脆弱的内心了,還帶着别人來見我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她吼得驚天動地,連徒手制服岑既白和戚紅的夥計也不敢造次。這人罵完就縮進房裡,摔門時好大一聲響。
她走後夥計才歎道:“唉,掌櫃近日心情不好。”
岑既白賠笑道:“冒昧地問一句,是更年期嗎?”
戚紅一臉不以為然,提出自己的見解:“怎麼會是更年期,聽聲音那麼老了,應該是孩子孫子不想養她吧。”
“掌櫃不肯發話,就由我來發落你們。”那夥計活動活動手腕,說,“掌櫃家後頭有一片桃林,你們就每天給我去那裡挑肥澆水,争取今年讓桃子産糧翻上一翻。”
“不行,我不想做雜活。”岑既白試着談判,“你們掌櫃是因什麼才心情不好?我們可以想辦法幫她解決的。”
戚紅立馬變了臉色,驚愕道:“小莊主你瘋了,我們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去養一個老奶奶?”
房門又被推開,老太婆陰沉着臉色走出來。戚紅自知死到臨頭,小聲嘟囔道:“糟糕,被她聽見了。”
老太婆往她這邊走過來,吓得她閉上眼睛等着挨打。誰知那人卻掠過她,走到岑既白面前說:“你願意幫我?”
“是的,這位……”岑既白努力把話說得好聽,“小姐,您可以把煩惱跟我說,我會盡最大努力幫您解決的。”
老太婆給夥計使個眼色,那夥計對她言聽計從,給二人松了綁。岑既白和戚紅跟着老太婆進門,房間裡降下的簾子将窗戶擋得嚴嚴實實,更說明房間主人不肯讓旁人見到。
老太婆恢複冷靜,還算有理有節地對兩人說:“随便坐吧。你們在外頭的對話我也聽見了,隻要你們能幫我根除這樁心事,我保證你們在我們酒樓留下的帳一筆勾銷。”
岑既白喜形于色:“掌櫃你人真好,請問怎麼稱呼?”
老太婆說:“我姓楊。”
“楊掌櫃,”岑既白跟她握手,“還是叫楊小姐吧。”
“你不用恭維我,這件事我很不願意讓别人知道,你們要嚴加保密,不能傳得沸沸揚揚。”她話鋒一轉,指向戚紅,“尤其是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靠譜的。”
戚紅讪笑幾聲,楊掌櫃示意兩人湊近,低聲說:“說來實在是慚愧,我有一樣很珍貴的東西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