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過了一會兒才木然地點了點頭。
盧默青幫陳昊把之前解開的安全帶系回去,陳昊往後縮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如今自己該有的态度,便低着頭沒再試圖躲開。
盧默青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去後車箱拿出陳昊的行李,領着人進電梯,上樓。
盧默青的住所距離他的律師事務所十分鐘車程,在一座高級公寓樓裡。
客廳寬敞,裝修以白灰冷色調為主,打掃得很幹淨,東西少,但看起來并不寒酸空洞,是陳昊喜歡的高級感。
巨大的落地窗一塵不染,看過去是一覽無遺的都市繁華夜景,視野很好。
陳昊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大大的落地窗。
可能是這幾年住在地下室,隻有那個高高的小窗戶,所以對窗戶和視野産生了執念。
夜裡都這麼漂亮,忍不住就幻想起到了白天,陽光從那裡照進來,得有多亮堂、多舒服啊。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陳昊突然驚醒,扭頭一看,盧默青還站在身邊,一直不作聲地凝視着自己對那面落地窗露出貪婪神色。
陳昊臉上一窘,下意識地說了句:“抱歉。”
“不必和我這麼客氣,”盧默青道,“這裡以後也是你的家,你喜歡這裡的裝修,這很好。我原本還想,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裝修。或者再買一套。”
陳昊就連平時饞急了買包薯片鹹鹹嘴都得考慮好幾天,盧默青一張口就是再買一套燕市的房……
他呐呐道:“不用,就這樣挺好。”
盧默青沒繼續這個話題,彎腰将玄關地上唯一的一雙拖鞋拎起來放到陳昊的腳邊。
“我平時并不在家待客,沒想到今天突然……隻有自己穿的一雙拖鞋,你先穿着,我明天再買。”
“啊?不……你自己穿吧……”
這句話說得很猶豫,起初是因為客氣,說到一半,想起更迫切的現實原因,陳昊越發為難,突破了襪子洞的大拇指在鞋子裡局促地摳了摳地。
陳昊的襪子不是第一次破洞,都會補好繼續穿。今天回去地下室睡覺時才發現這個新洞,當時太疲憊了,室友又在搞事情,他沒心思補,想着睡醒了再說……
誰料後面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
如今要在盧默青面前展示這樣的窘迫,陳昊急得額頭上都冒汗了,拖拖拉拉地僵着,沒臉脫鞋。
盧默青從陳昊的異樣中猜到了可能的原因,便自己先脫了鞋,隻穿着襪子朝客廳走去。
陳昊松了一口氣,暗戳戳看盧默青背對着自己進了一間房,趕緊脫鞋,瞥一眼那尴尬地頂出了襪子的腳趾頭,慌慌忙忙地換上拖鞋,從玄關走到客廳邊緣,停住腳,又開始不知所措。
好在沒多久盧默青就出來了。
原本頭發被發膠固定,如今扒拉松,兩縷發絲不經意似的垂在額前,比起先前一絲不苟、不近人情的精英風,此刻顯出幾分随性的風情。
西裝外套脫了,白襯衫的袖子整齊挽起,露出線條流暢漂亮的小手臂。
喉嚨口往下解開了一顆扣子,随着盧默青彎腰去開茶幾小抽屜的動作,露出點兒鎖骨來。
如果繼續往裡看,還能看到些若隐若現的别的,但陳昊馬上就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盧默青朝抽屜裡看了幾秒,什麼也沒拿就關上了,站直身子看向陳昊:“你先去洗澡吧。”
處在尴尬中的陳昊試圖以自嘲來緩解氛圍,便道:“是該洗洗,别把你家弄髒了,你家這麼幹淨。”
盧默青欲言又止,示意陳昊跟自己去位于主卧的浴室。
陳昊一看,這浴室跟自己和人合租的那個地下室房間差不多大,甚至還有一盆快比人高的寬葉盆栽,葉片綠得發亮發油,一點水痕都沒有,很漂亮。
“不會長蟲子嗎?放浴室裡,潮濕。”陳昊忍不住好奇地問。
盧默青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為他解惑:“不會,浴室有調控濕度裝置,濕度超标就會自動啟動合适的幹燥模式,而且二十四小時開通風,以及每周保潔來兩趟打掃。”
“……哦。”早知道不問了。
真有錢啊,感覺每個月的電費都要比地下室的房租貴。
陳昊不自在地在心裡這麼嘀咕。
盧默青指着整齊疊放的幾件衣物,說:“這套是我剛拿的,你洗完穿。”
陳昊看了眼,說:“我帶了換洗衣服。”
盧默青淡淡道:“我不想破壞整體裝修風格。”
陳昊嘴角隐隐抽搐了下,說:“好吧。”
竟然嫌棄自己的衣服寒酸……行吧,倒也确實是挺寒酸。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盧默青轉身走到門口時停了下腳步,背對着陳昊,語氣平靜地說:“隻是因為天氣熱,洗個澡舒服些,而且希望你能放松一下,不是嫌你髒。”
陳昊回過神來時心已經軟軟的了,不由得開口:“盧默青……”
盧默青接着往下說:“即便你不洗,我現在也可以和你睡在一起,甚至舔你。”
“……?”
陳昊一怔,感覺自己好像出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可怕幻覺。
這挺正常的,這幾天自己接連受刺激,連着幾晚沒睡好,精神恍惚,瘋了也正常。
總比是盧默青說了那種瘋話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