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于冒充楚煜毫無心理負擔,就是剛開始被問及身份證号的時候,他隻能照着備忘錄念,但現在已經可以熟練背誦這串數字了,幾乎随口一說就是标準的信息審閱模闆,雙方溝通效率直線上升。
可是排查了這麼多地方,答案都是重複的。
也是,如果楚煜現在并不着急找工作,就沒有必要立刻更新自己的信息。
知道去哪裡找他的,大概隻有警察了。
封明澤挫敗地呼出一口氣,刺激性的煙草信息素以他為中心蕩漾出去,某種無形的壓力也随着信息素氣流逼近,幾分鐘後,就把周圍休息椅上的行人全部驅逐了。
嗯?
封明澤陡然撩起眼睑。
他為什麼不能找警察?
當然,在警局故意鬧烏龍是有風險的,不過另一個有執法權的組織,似乎還能讓他鑽空子。
受到律師的啟發,封明澤也想起了自己能用的關系——某位盼着上門幫忙的老同學。
“邱元青。”再次拿起手機時,封明澤的聲線比之前冷了許多。
對方意料之内很熱情,聽語氣一點也不驚訝封明澤會主動找他,笑了聲才說,“這麼晚了,你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聯系我吧,希望和你家的Omega有關。”
“真不想對你說這句話,但,你猜對了。”有時候,敵人比朋友更了解你,封明澤對這句話深以為然,因為他顯然知道,怎麼說話最能刺激邱元青。
“你親自上門送我的鑒定試紙,我用了。”封明澤點到為止,不再說話。
然後一手拿出打火機,移到較遠的位置撥開,随後壓着聲音吸了口氣,模拟出抽煙的音效,聽着像是已經愁得不想說話了,邱元青果然很高興,尾音帶着上揚的語調,“然後呢?”
“然後?”封明澤冷哼一聲,“然後楚煜就不見了。”
“什麼?”邱元青皺眉,想起那天在總部撞見楚煜的情形。原來那個時候,楚煜是出逃了。
不過再膽大,也不至于往他們組織跑吧。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揭開真相的第二天,他就帶着行李跑了,電話也不接。所以你讓我測那些東西根本沒有用。因為我現在想起訴楚煜,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發律師函。”封明澤又故意撥了一下打火機。
邱元青眉梢動了動,隐隐感覺封明澤在引導他,但對方痛快承認自己失誤這點足以讓他忽略很多細枝末節的問題,于是抓着封明澤話裡的漏洞反駁:“你在開玩笑嗎?起訴又用不着你親自聯系他,讓法院代勞不就行了。”
“啊,”封明澤慵懶地道,“沒錯,其實是我自己不想起訴。畢竟在一起這麼久,彼此還有感情……可能是今晚喝了酒,有點沖動才給你打電話,沒事了,挂——”
“等等!”對方的退讓打消了邱元青的疑慮,此時腦中掠過另一個想法,立刻大聲喝道,“我幫你找人!”
“哈?”封明澤這時才開始“微醺”的表演。
“同學一場,反正這事辦成了也算我的工作kpi,你隻需要給我一個授權書,我保證把楚煜帶到你面前。”邱元青反客為主地建議道。
延用對E屬性群體的優待政策,來自Enigma的緊急委托授權書,在領航者組織内部是一種相當有用的資曆證明,但這種主動委托的當事人極少,所以含金量也非常高,況且他們審查部和公安合作密切,找個人還不簡單。
封明澤看透他的想法,把話挑明:“授權書不過簽個字的事,但我不能保證給你,除非……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你能達成你說的條件。”
“你不給我授權書,我抓人算非法逮捕。”邱元青沒忘記這是自訴案件。
“那你錄音把,我先口頭給你授權。”封明澤聲音中佯裝的醉意完全消失了,邱元青馬上照做,點下通話錄音按鈕。
遠在數十公裡外郊區一間工廠的楚煜,并不知道自由的期限已經被提前畫上休止符。
他剛從車間出來,特地為面試換上的嶄新工裝,在進去一趟後當場損毀。這車間的惡劣環境遠超預期。
但生産經理非常滿意,笑眯眯地拉着楚煜對他說,“現在學曆高的都想坐辦公室,像你這樣願意進車間的太少啦!雖然我們Beta起始條件都不太好,但是隻要勤勞肯幹,過幾年,像我一樣當個車間的管理還是不難的,加油啊,年輕人!”
“嗯,我會好好努力的,經理。那明天我就過來辦理入職?”楚煜臉上沒有一點嫌棄和不适。他隐藏了以前的工作經曆和自身屬性,這種條件還有工廠願意收他,已經很不容易。
“行,明天早點來,還能蹭上我們的早餐。”生産經理的理由樸實無華,充滿善意。
楚煜微微一笑,“好。”
門檻低,并不是他選擇工廠的主要原因,而是之前啟源在防護劑生産階段的意外停工,讓他萌生了去一線積累經驗的想法,不過當時他想的是當個監管什麼的,現在直接成為生産員了,也是陰差陽錯。
而且經理驕傲說出“我們Beta”的時候,他的确有種輕快的感覺。
不必被腺體的生理需求束縛,不必強行為某個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