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楠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宴會廳的,他腦子裡隻有連耀那句低聲冷漠的:“滾。”
他也不想的啊,可是曹易太過分了,他真的忍不住。
被人欺負搞針對,為什麼連耀卻視而不見,從來都不會站在他這邊,哪怕一次也好。
回程的路上,司越文還在跟他置氣,這小侄子真的太不争氣了。
“司嘉楠!”司越文終于忍不住,開口責問他:“你都二十出頭了,能不能稍微讓人省點心?”
司嘉楠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臉,一直朝着車窗外看。
“你能不能清醒點,别總是惹麻煩。”司越文按下車窗,點燃一支煙,“小楠,你不能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司嘉楠低垂着腦袋,眼睫微顫。
“你跟那個連耀,是不是結束了?”司越文吐出一圈煙霧:“我看他抱着如意走了。”
“我們好着呢!”
上車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司嘉楠終于發聲,即使在光線不太明亮的轎車廂内,也能看見他通紅,閃着淚光的眼睛。
“你真是——”
司越文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很生氣,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多少有些心軟。
轎車停在公寓門口,司越文剛好抽完煙,語重心長地說:“小楠,能不能别喜歡連耀了?”
開車門的手停在半空,司嘉楠有點不服氣。
身邊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跟連耀這段感情,可是他依然對彼此有信心,要不是司如意出現,插足他們的感情,他們肯定能結婚的!
“我們的感情還是挺好的。”司嘉楠雖然很想據理力争,但也知道今晚連耀的舉動讓他沒有什麼說服力。
司越文歎口氣,苦口婆心地說:“小楠,小時候對一個人的好感做不得數,你就是太偏激了。”
鄰居家的大哥哥,一起長大的經曆,聽起來很不錯,可人這一輩子,不是抱着過去的經曆生活。
司越文說:“人要往前看,他們都已經走在前面了。”
司嘉楠沒再吭聲,他推開車門走下去。
明明回家的路很近,卻像是隔着山川湖海。
他隻不過是認定了連耀,想要把一切好東西都給對方的同時,得到對方的愛。
難道連耀他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動心過嗎?
回到公寓裡,司嘉楠沒有開燈,他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被四周孤獨而寂寥的靜谧包圍。
等一個人冷靜下來,他才開始回憶剛才跟曹易在宴會廳的鬧劇。
兩個人打得火熱,司如意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精準地貼向他的拳頭。
然後他看見對方瞬間紅腫起來的右眼,還有哀怨又可憐的勸慰。
“你們都不要再打了。”
他跟曹易愣住了,所有吃瓜群衆屏住呼吸,隻有連耀,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放到這位矜貴的年輕人身上,除了司嘉楠。
連耀兩年前接手已經在走下坡路的連氏集團,傳聞他撐不過半年,連氏就将進入清算倒閉階段。
後來誰也沒有想到,他這種沒什麼經驗的小年輕,手腕狠厲,短短兩年,讓連氏起死回生。
深城所有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這個年輕人不一般。
大家帶着恭敬的眼神,看見他走到司家小少爺面前。
這位小少爺也算是深城他們圈子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本事沒有,戀愛腦一絕。
一個大男人,勾搭上年輕有為的連耀。
若不是對方品行端正,早就讓他在深城無立足之地。
司嘉楠看到那雙黑色的皮鞋停在他面前,他連呼吸都不敢喘息。
整個宴會廳落針可聞。
這場好戲所有人都不想錯過。
司嘉楠不敢擡頭,他比誰都害怕,先挑事的是曹易,跟連耀同居的人是自己,但他卻一點優勢都沒有。
那聲“滾”字,代表了連耀對他的态度。
所有吃瓜群衆在這一刻,也都明白,司家那個戀愛腦,果然是一直在倒貼。
……
不知道連耀幾點回來,司嘉楠對着窗外的夜景發呆。
時間過去了很久,寂靜的黑暗中傳來一聲開門聲,随後,客廳的燈亮了,司嘉楠通過落地窗的反光,這才看見自己那張狼狽不堪的臉。
但更令他震驚的是,站在連耀旁邊的人。
司嘉楠猛然回頭,看見玄關處拘謹的司如意。
“他怎麼來了?”
連耀居然在大半夜帶他回家!
司如意站在連耀旁邊,有點膽怯地看着司嘉楠。
連耀拍了拍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看向司嘉楠時,表情是敷衍的:“小意受傷了,最近住在這裡。”
“他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嗎?”司嘉楠近乎哀求地說:“酒店也可以,我給他出房費。”
司嘉楠徒勞地繼續說道:“如果住不慣酒店,也可以找短租公寓,我幫他找。”
司嘉楠可以低到塵埃裡,為讨厭的人做任何事,隻求他不要住進這裡,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可是這世上,沒有人在乎司嘉楠的底線。
“連哥,要不我今晚先去酒店。”司如意善解人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