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上神心髒快跳出嗓子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山神越是憤怒，他的勝算就越大。

方才繞了這麼久，山神始終不出聲，可把他急壞了。果然這男人是個戀愛腦，一旦涉及寒瑛就會方寸大亂。

兩軍對壘，亂是大忌，也是趁火打劫的好時機。

姬咀當即領會領導意圖，大喝道：“前任雪神，今世為人，卻不守本分，聯合山神勾結兇獸，企圖謀殺古神窫窳，奪取能力為山神私有！還不快快伏誅！”

又加上一條。

這會兒上神可不會說什麼他以與雪神和解，也不會說下屬是在翻舊賬。

“叭叭”呀，繼續“叭叭”呀！你不是能說嗎？搬出法條來啊！

這根本就不存在的罪責，我看你怎麼解釋？

上神心裡爽翻了，眼中都閃着得意的光彩。

此刻天龍山早已被他的神官包圍，衆神官都不甘示弱，拉開攻擊架勢，刀槍劍戟斧钺鈎叉齊亮相，擺出一副獸擋屠獸、神擋殺神的兇狠模樣。

玉蕊同樣展開法術，眼神卻始終遊移。他在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成為雪神繼任者。天界通路有選擇标準，上神為什麼從未提過？

“諸位聽我一句。大過年的，何必大動幹戈，傷了和氣？”說話的是上神，他以靈力傳音，整個山上的生靈都能聽到。

頓了頓，上神繼續道：“今日我們來此處，隻是接到群衆舉報，說上神濫用權力，給自己弟弟升格，至于真相如何，還要等我們仔細調查，再出結論。諸位放心，我們一定不枉不縱！”

此話一出，滿山神怪異獸皆安靜下來。

之前送禮服的小妖甲乙對視一眼。甲道：“既然是要查案子——”乙道：“那就配合一下呗。”

所有善良的神怪異獸都是這麼想的。

山神道：“你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上神應允：“那是自然。”

于是，所有山神一方的生靈都被使用了禁制，清點數目，禀報上神。

“卿銮不在其列？”上神蹙起眉。

司小禮道：“比翼鳥給她介紹了個對象，趁着年前最後一天的幾乎，抓緊見面去了，免得過年被催婚。”

上神聞言，重重點了下頭，評價道：“不錯。卿銮這女人美是美，就是太挑剔，沒一點正事兒。早年上戰場，現在學外語，哪個是正經女人該做的？女人就該早結婚，回歸家庭。卿銮如今有這個覺悟，本神很欣慰。”

于是未動一兵一卒，山神一派全員被俘，并下了禁制，不得動用靈力。

面對此種情況，縱使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上神，亦是難掩興奮，得意洋洋起來。

姬咀立馬長自己主子威風，陰陽怪氣道：“不可一世的山神大人，竟然敗了，難道說，天道不站在您這邊嗎？”

山神不語，隻默默拉着愛人的手。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面上仍未見一絲頹态，那是上古神明刻在骨血中的驕傲。

“有什麼了不起的，手下敗将。”上神腹诽，他最看不上這些個舊神，仗着自己先得到了資源，滿口的仁義道德。

餘演解了噤聲咒，此刻幸災樂禍，挑釁道：“難怪說是長輩，這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該讓讓位置了。”

殊不知這一刀，對山神而言無所謂，卻正正紮在他自家主子心上了。

就算今天不弄死他，回頭上神找個芝麻綠豆點兒的事兒，餘演也要見閻王了。

眼下上神還顧不上這小喽啰，大事要緊。

既然拿捏了對方，就可以開始談判了，或者說，可以開始要挾對方為自己做事了。

***

雖是冬季，山頂白雪皚皚，卻并不令人感到寒冷，相反，冬日的陽光撒在山崖上，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上神得勝，自然欣喜，見山崖上有一座别墅，當即占為己有，點了幾個親信陪同，要跟山神單獨聊聊。

雖是别墅但陳設簡單，上神看不上眼，手底下的神官立即擡來太師椅，請主子坐。

眼前是手下敗将，背後是天界通路，上神坐在太師椅上，心情無比愉悅。

難怪人說“像做夢一樣”，成功的感覺真好，連冷空氣都是甜的。

上神剛要舉起茶杯，又放下，對山神道：“二位請坐啊。”

坐哪兒？屋裡還有倆闆凳。

山神意念一動，室内憑空出現一隻真皮長沙發，他拍拍座椅，拉着愛人坐下了。

上神：“……”

姬咀立馬上前，輕聲道：“咱這是黃花梨。”

上神仍不滿意，感覺對面那個看着更貴。

姬咀立即會意，道：“您這個更有品味。”

上神點頭，認可了。反正手下都被抓了，山神也得意不了多久了，過會兒把這兩口子攆走，這些好東西都是他的了！

再稍等一下就好，上神忍耐着，熟練地戴上微笑的假面。

“山神大人，這裡現在沒有外人，不如推心置腹，好好聊一聊。首先，您是前輩，我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

這句很重要，必須要說在前頭。上神清楚自己的斤兩，若真動起手來，他可不是山神的對手，得讓對方稍安勿躁。

山神沒有任何表示，上神心裡罵他“裝犢子”。

司小禮點頭表示認同，上神心裡罵他“狗腿子”。

停頓片刻，上神繼續道：“你我同為神明，何必為了這些個異獸精怪，鬧得這般不愉快呢？我有個兩全其美之策，山神前輩意下如何？”

山神隻覺得對方不可理喻，但既然答應了愛人遵守規則，他也隻能奉陪。

山神道：“你想怎麼樣？”

上神更得意了。“看吧看吧，就算我以禮相待，你也已戴上了枷鎖，還不是要低頭？”

“其實很簡單。”上神道：“不周山雖然斷了，但天界通路還在。這些年您隐居在此，看守‘此間’與‘天界’的路，實屬勞心費力，作為晚輩，我也不忍心您一直操勞。”

話鋒一轉，上神繼續道：“當然，這種守護是很有必要的，譬如前陣子，龍稚與樸骁意圖奪取窫窳靈力，登上‘天界’，若不是有山神阻攔，怕是要弄出不少亂子。”

之前還指責山神包庇龍稚，這會兒就變成他盡忠職守，阻攔兇獸造反了。是人是鬼，全憑上神一張嘴。

表面的和善，實際是更殘酷的掠奪。上神用實際行動展示他的權力，同樣一件事，要怎麼解釋，該如何定性，全在于他一人獨斷。

上神做出一副“我為你好”的模樣，幽幽道：”别管那隻獦狚了，您也知道，兇獸升仙，是根本不可能的。它們，與我們，不一樣。您為着它們，打破‘規則’，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相反的，天界諸神隻會痛恨您，開了這個先河，擋了大家的路啊。”

山神不語，看向愛人。上神察覺到他态度有所松動，立馬順水推舟，道：“不如，您把這山，連這條通路一同交于我，帶着您的愛人四處逍遙快活去。”

圖窮而匕現，醉翁之意不在酒，上神之意在于山。寒瑛轉世在此，上神不擔心這位上古神明不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