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問一答，說了一堆客套話，司小禮始終在觀察對方。

司小禮對此人毫無印象，看着與他同齡，想必是醫學生，或許是以前的同學。他上學時候沒有朋友，有不記得的同學也很正常。

困了就有人遞枕頭，司小禮心道這回不用卿銮實習，有現成兒的了。

司小禮決定甭管這是誰，先打聽打聽情況，幹脆與之攀談起來，得知這位同樣大二，确實是在這裡實習。

很快切入正題，司小禮神神秘秘道：“我看網上有人說，這醫院不幹淨，有怪事，你聽過嗎？”

崔昊聞言竟顯出幾分緊張，四下看看，确定無人，才壓低聲音道：“你從哪兒看見的？”

“網上啊。”司小禮順嘴胡謅，反正啥事兒都能往“網上”賴，網上說，網上誰說？網上是誰？

崔昊道：“咱倆是自己人，我就跟你說實話，你可别往外說。”

司小禮忙點頭：“那當然。放心。”

崔昊道：“這醫院住不得，挖人器官，就是噶腰子知道吧？你們快走吧。”

司小禮：“啥？！！”

“你别這麼大聲啊……”崔昊腦袋上都冒出汗來。

司小禮忙閉上嘴，做了個拉拉鎖的動作。

崔昊長長吐出口氣，道：“這兒說是康複中心，看着環境也不錯，其實竟是些腌臜事兒。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們還是快走吧，換家醫院。”

“那你怎麼辦？”司小禮擔憂道。

“我沒辦法啊。”崔昊苦笑，展開自己的白大褂：“學校安排我們來，不然沒辦法畢業。”

“可是命更重要啊。”

“總不至于殺學生。”崔昊苦笑道：“不能畢業，找不到工作，往後照樣活不下去。”

好像确實是這個道理，人間找工作不易，還好他有個好老闆，司小禮又驕傲起來。

“我得去找老師了。”崔昊說着掏出手機：“好不容易又見面了，咱倆留個聯系方式吧。”

“我沒帶手機。”司小禮道：“要不你把賬号寫給我，我回去加你。”

“好。”崔昊在身上摸了半天，司小禮無奈，一揚下巴。崔昊低頭，看到胸前口袋三支筆，不覺尴尬笑道：“騎驢找驢了。”

有筆沒有紙，賬号寫在了草莓包裝盒上，司小禮與之告别，直接坐電梯上了三樓。

***

“你去哪兒了？”男人一見他便焦急道。

“去買東西啊。”司小禮遞上草莓，男人看都不看，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甚至還動手解了扣子。

“唉唉唉！”司小禮一把抓住領口，紅着臉道：“晚上，晚上遵醫囑。”

山神：“？？？”這是什麼美好的誤會？神明當即給白衣天使賜福。

等一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男人嚴肅道：“你剛剛是不是遇見了什麼？”

“什麼”，而不是“誰”。司小禮登時涼了半截，回想方才遇到的三位，小孩兒、護士、同學，裡頭勢必有不是人的了。

司小禮一把扯開衣襟，幾乎送到男人嘴邊。“你能聞出來嗎？狗狗嗅覺都很靈敏吧？你跟警犬比的話誰比較厲害？”

山神：“……”神明竟無言以對。

先不管别的，這白花花的脖子就在眼前，男人立即俯身吻了下去。

司小禮登時沒了電，小嘴兒也不叭叭了，完全被高大的男人摟着，到後來讓人親得直打哆嗦。

親個脖子就抖成這樣了，以後可怎麼辦？司小禮有點羞惱。

不論對方是什麼，都沒有攻擊司小禮，況且這氣息非常微弱，若非神明敏銳，根本察覺不到。平時遇見的怪異很多，隻不過這醫院裡有古怪，男人才如此緊張。

司小禮講了自己方才遇到的事，先撞倒小孩兒，小孩兒被護士抱走，又遇到同學，并把他們的言行都複述了一遍。

男人聽後點頭道：“他說得沒錯。”

司小禮心裡一“咯噔”：“這醫院真噶腰子嗎？！”

隻聽男人道：“你确實很甜，我嘗過的。”

司小禮：“……”撩吧你就，不是個正經神。

“你覺得他們仨哪個有問題？”男人問。

司小禮道：“崔浩。”沒有一絲猶豫。

“怎麼說？”

司小禮道：“我就沒有一個叫崔浩的同學。”

男人蹙眉，忽然問道：“你那個開蛋糕店的同學叫什麼？”

司小禮：“小霸王崔日天。”

“那是诨号吧？名字是什麼？”

“那也不是崔浩……等一下，日天昊啊？”

男人沒說話，司小禮裂開了。原來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司小禮頓覺無地自容，轉念又一想：“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心說“我不僅知道，他家用過期食材、店裡還有蟑螂的事兒，還是我舉報給食藥部門的呢”。

面不改色心不跳，男人道：“你生日那天說過。”

“哦對了，狗不能吃巧克力。”這事兒司小禮記得很清楚，但是——“我說過他叫什麼嗎？”司小禮完全不記得了。

男人點頭，一派淡然：“你說了，不然我怎麼會知道？”神明說鬼話，司小禮又信了。

“現在呢？”男人問：“你覺得誰有問題？”

司小禮道：“崔昊。”

“怎麼還是他？”

“因為他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