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牛頭人不負衆望,一頓輸出,怼天怼地,光耍嘴皮子就是不動手。司小禮幹看着無聊,從背包裡掏出一把瓜子兒,分給嗎喽和員工們。
其他員工都接了,隻有一個不肯,司小禮笑道:“我知道你,你喜歡甜的。”說着又掏出一把,遞過去:“拿着這個,焦糖味。”那員工頓了一下,方才伸出手,說了聲“謝謝廠長”。
對面忽然熱鬧起來,司小禮忙拿起望遠鏡,發現自己老闆正在跟對面講話。
牛頭人這種級别的兇獸,陸吾都不放在眼裡,神明看他就跟路邊的雜草一樣,沒必要理會。但什麼時候要細心觀察雜草?在尋找蛛絲馬迹的時候。
男人之所以開口,是想從這幫烏合之衆身上得到線索。在異獸的世界裡,不同物種互相依靠并不稀奇,瞿如就是那種生性就要尋找夥伴的異獸,但如果讓他們結成聯盟,甚至對抗神明,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況且,蜚一向性格高傲,平日甚至很少外出,這種習性從人間曆史上也能窺見一二——古往今來,天下大疫的情況有幾次?反觀鴜鼠,抱團群居,人雲亦雲,常常是首領一拍腦袋就群鳥出動,給大江南北帶去過無數次旱災。
這兩個物種合謀,一個給另一個打掩護,向人間傳播瘟疫,還把巢穴建在了不周山腳下,受誰指使?
“無人指使。”牛頭人“哞”了一聲,司小禮猜他這是想表現冷笑,果然,牛頭人接着道:“皇帝輪流做,你這山大王當得夠久了,也該換換咱們了!”
衆鳥立即叽叽喳喳,司小禮聽不懂鳥語,隻覺得這場面搞笑。牛頭人說着“咱們”,其實指的不還是他自己?就算牛頭人真的稱王,這些鳥能有好果子吃?說不準當天就變感恩節派對。
而且,山大王是什麼搞笑說法?男人仙人之姿,長身玉立,咋就叫了個山大王?司小禮暗戳戳記下這稱呼,準備日後戲弄老闆。
結果最後還真就用上了,隻不過被戲弄的對象變成司小禮。那天他喊了半宿的“大王饒命”……
聽到牛頭人的嚣張宣言,男人卻笑了,這跟螞蟻揮着拳頭說要錘爆人類的腦袋有什麼區别?這不就是笑話嗎?而且這兇獸看他來了,真當是要拉開陣仗大戰一番?他不過是帶少年來玩兒的。
是的,來玩兒。他之前偷看少年的漫畫書,看到主角們一起在公園撈金魚,倆美少年樂得跟花兒似的,後來在回家的路上還接吻了。
男人無法理解撈金魚的樂趣,更不知道金魚和接吻有什麼關聯,但他不排斥填鴨式教學,死記硬背,期待某天能跟愛人一起撈金魚,然後就能接吻了。
夏天的時候,他意外發現人間的天龍山公園有撈金魚的項目,心裡一直癢癢的,苦于找不到機會跟少年一起去,今兒倒是好了,直接送上門。
而且這家夥比金魚好多了,剛好能滿足少年做飯的愛好,一箭雙雕,少年肯定更開心,那回去的路上,他們就又可以親親了!剛剛在家沒親夠,不對,是什麼時候都親不夠。
男人半晌兒不語,雙方都以為他在醞釀,對岸更是有了暴風雨将至的壓迫感。誰能想到在劍拔弩張的戰場上,一個神明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跟愛人親親?
算了,不問了,還是直接揍吧。男人失去耐心,過程不重要了,他想要親親。
男人擡起手,摸了摸神鳥的頭,象蛇鳥收到主人的指令,騰空而起,張開雙翼,一鳴叫聲響徹河谷,回音久久不絕。
天生血脈壓制,對面的鴜鼠鳥一瞬間呆若木雞,頓了幾秒才有反應過來的,沖着對岸展開翅膀,鳴叫威吓。但有象蛇珠玉在前,這些鴜鼠吵吵嚷嚷,有種罵大街的感覺。
雙方都明白,這是要開戰了!對面的鴜鼠擺開陣型,猛地飛撲過來,象蛇速度更快,帶領一衆員工沖過河谷,與對方厮殺起來。
司小禮轉過望遠鏡,發現牛頭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獨眼白頭牛。兇獸發出威吓,司小禮震得腦子“嗡嗡”響,而且這東西這麼大個兒嗎?目測與電影裡的哥斯拉相當。
“雕蟲小技。”孫曉雪輕笑,騰空一躍,來了個空翻,輕巧落地。對面,哥斯拉成了大水牛,聲音也不如之前大了,氣勢當即矮了下去。
“空間幻術而已。”孫曉雪不屑道:“在我面前玩兒空間能力,班門弄斧。”
搞了半天是障眼法,司小禮豎起大拇指,給小姐姐點了個贊。
蜚化作獸形态,卻依舊口吐人言,開口叫嚣:“老子今天就——”
話都還沒說完,戈旦上去就是一爪子,血痕自腦殼一直延伸到下颚,直接廢了這兇獸的眼睛。
司小禮看呆——果然是不良,上去就揍,根本不廢話!
司小禮還是第一次看到戈旦化身獸形态,确實有點像狼,但他與山神化形的大狼區别,隻肖看上一眼就會明白,那是異獸與神明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不過跟神比本就不是一個段位,太欺負獸。
戈旦一擊得手,不理會對方嘶吼,轉身便撤了回來,好不戀戰,仿佛他隻是在做一場展示。
這次,司小禮看到了他的正面。
平心而論戈旦的獸形态也是很帥的,整個獸頭都是烈焰般的紅,耳朵上一排鑽石耳釘化作白骨,毛發随風飄舞,遠遠看去仿佛骷髅着了火,神似《靈魂戰車》中的尼古拉斯·凱奇。
大半夜見到這樣一頭兇獸,朝着自己走過來,若不是清楚眼前是曾以身軀護住他的狗蛋兒,司小禮真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戈旦似有所感,擡頭看向司小禮。對視的瞬間,司小禮的心情忽然變得平靜下來,因為司小禮沒有看到任何兇殘的情緒,那雙眼眸中隻有溫柔,他甚至感覺戈旦是在對他微笑,那笑容有幾分小得意。
于是司小禮也給戈旦比了個“贊”,戈旦略略點了下頭,像是在說“謝謝”。是兇獸又怎樣呢?司小禮想,他們是家人,不需要在意這些。
接着,陸吾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