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禮自認身強體壯,且有荀草護體,每日吃的也是有機健康食品,但畢竟隻是肉體凡胎,在有疫病的地方亂走,山神可不放心。
于是司小禮在家跟戈旦坐安樂椅,時不時跟方晴視頻,遠程了解病人情況,收集信息。
男人看在眼中,心裡拔涼拔涼的——
一會兒在家跟弟弟聊天,一會兒在網上跟姑娘聊天,總之就是不找他聊天……
完了,天塌了。
“老闆!”
男人擡起頭,就看到房門口探出來個小腦袋。
守得雲開,男人舒緩表情:“進來。”
司小禮笑嘻嘻,一臉得意:“我有新發現哦!”
男人到沙發邊,倒了杯茶:“坐下說。”
沙發軟乎乎,男人就坐在身邊,金絲眼鏡掩飾不住高鼻深目,上神威嚴之下卻是溫柔呵護。
“大狼好帥啊!”司小禮捧着茶杯心癢癢,老想跟人家貼貼,又不好意思,于是一仰脖子——把一杯紅茶幹了。
很豪爽但是有點燙……
“那啥。”直接拿袖子擦了嘴,司小禮道:“半年前的鴜鼠鳥,你還記得吧?”
“當然。”男人點頭,抽紙巾幫愛人擦了嘴角的茶水。
司小禮問:“什麼感覺?”
男人沉思片刻,道:“好吃。”
司小禮:“……”不是,好端端的一個正經神明,怎麼讓他帶成了個吃貨?
男人也意識到自己跑偏了,幹咳一聲,隻要司小禮看不出來,那他就不算尴尬。
“有什麼問題?”男人沉聲問。
司小禮道:“鴜鼠鳥出現那會兒,我剛好在爬山。”
男人忽然心虛。那時候為了不再與愛人有牽連,讓他快快樂樂過普通人生,男人極力阻止愛人上山。然而少年倔強,一次次往上爬,堅持要留在他身邊。
如今想來,19歲的愛人遠比活了億萬年的他更勇敢。
司小禮正說着話,猝不及防被抱了個滿懷,男人輕吻他的頭頂,喃喃說道:“幸好,幸好你堅持了。”
“啊?”司小禮完全跟不上思路。靈光一閃,他悟了——大狼這是要跟他搞辦公室劇情了!
“現在還不可以。”司小禮别别扭扭,小臉兒紅撲撲的。
男人察覺到異樣,低頭看愛人的臉。司小禮卻以為他要接吻,支支吾吾道:“還有正事兒,不可以太過分。”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什麼情況?男人還蒙着,但看到愛人這個表情,還不快親下去他就是呆子。
于是司小禮話都隻說了個開頭,迷迷糊糊就讓人親迷糊了。
放開之後,司小禮臉頰發燙,心裡像是燒了鍋開水,咕噜咕噜,熱氣快從耳朵裡冒出來。
“說,說到哪兒了?”小助理不忘本職工作。
男人道:“不可以太過分。”
司小禮:“……不是這個!”臉紅到要爆炸!
男人輕笑一聲,在司小禮耳朵上輕輕啄了一下,道:“說到你上山。怎麼了?想到什麼了?”
終于接上了,司小禮道:“我本來想順着水源往上,卻看到河斷草枯,空氣就像着了火,吸進去氣管兒都覺得燙,有種煙塵的氣味。”
“對不起。”男人擡手,輕輕摸了摸愛人的頭。“都怪我當時固執,想要趕你離開,讓你受了苦。”
司小禮道:“我懂。”
“你懂?”男人愣住。
“是,我懂。”司小禮目光堅定:“人間小公司應聘還要筆試、面試,一堆腦筋急轉彎,不周山這麼大的産業,招新人肯定要好好考察一番。”
山神:“……你懂個六餅。”
司小禮震驚:“你說髒話!”
“是啊,把一個上古神明氣成這樣,你可真厲害。”男人腹诽一番,憋出一句:“對不起。您請繼續。”
司小禮當時一心登頂,卻也發現情況不對——龍城那個季節照理說不會有旱災。後來他得知是鴜鼠鳥作亂,也就覺得可以解釋了。
然而現在,他又有了新想法。
“那天我跟方晴視頻,她說能聞到一種淡淡的煙味,後來我聯系了幾個患者,發現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但那不是煙草,是煙塵。”
男人明白了愛人的意思:“跟你在山裡聞到的一樣。”
“不錯。”司小禮道:“如果說瘟疫跟旱災有關,你會想到什麼?”
“蜚。”
司小禮點頭。“就是蜚。”
蜚,白頭牛,獨眼,蛇尾,《山海經》記述這兇獸的特征:“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瘟疫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漸漸蔓延開來,而鴜鼠鳥聚集不周山,同樣是半年前的事。
如今看來,當時蜚很可能已經出現,隻不過鴜鼠鳥同樣會引起旱災,因而男人隻當河水枯竭是鴜鼠鳥所緻,卻沒有留意有蜚出沒。
男人擡起手,摸了摸少年的頭,毫不吝啬誇獎:“很聰明。”
“也沒那麼好啦诶嘿嘿!”少年說着謙虛的話,語氣裡的得意完全掩飾不住。“不過也多虧了戈旦提醒我,安樂椅偵探靠的就是信息與分析。”
“是嗎?”男人依舊微笑着,但眼神好像沒那麼暖了,還若有若無的藏着幾把小刀子。
既然明确了目标,事情就好辦了,下一個任務就是——抓捕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