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遊發了三個地方,我們先去最近的那個,坐地鐵就兩站。”于桑洲說。
“别的呢?”饒時看向車窗外,這片地方他都沒來過,看什麼都帶着新奇。
“别的也是兩站,”于桑洲頓了頓,“就是走到地鐵站遠了點。”
“等會兒去的那個是最便宜的嗎?”饒時問道。
“是,”于桑洲猶豫了一下,說道,“三百一個月,就是得壓一付三。”
“那就這個吧,”饒時說,“别的不去了。”
手頭的錢租個房就沒剩多少了,衣服可以不買,飯不能不吃吧,買菜雖說花不了多少,但他也不能頓頓自己做。
畢竟他不會。
上學需要的費用也得一筆筆攢下來,現在壓根就不能再考慮出租屋的環境問題。
于桑洲“嗯”了聲,也看向車窗外,偶爾拿起手機扒拉兩下,不知道在幹什麼。
下車的地方還是挺熱鬧的,饒時将周圍看了個遍,有些遲疑地問道:“真在這兒?隻要三百?”
“是在這個附近,”于桑洲打開地圖看了眼,朝一條小路指過去,“這邊。”
這條路是越走越長,兩邊的建築一看就是上了年頭,防盜窗上挂什麼的都有,花花綠綠的,甚至還有的正滴着水。
饒時有些後悔來這裡,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兜裡那點錢全是借的,還欠着于桑洲住院費,自己哪兒來的資格去挑。
快到的時候于桑洲給房東打了電話,房東說自己就在前面等着,下一秒,饒時就看見了房東。
是個中年男人。
他朝樓上指了指,示意他們就是這一棟。
樓道裡都帶着股潮濕,江城的悶熱仿佛進不來這裡,但好在整體環境還算幹淨,饒時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于桑洲是打心底嫌棄,他時不時就“啧”一聲,饒時聽得心裡煩,擡起手就給了他一胳膊肘。
房東帶着他們上到四樓,多巧,饒達海也住四樓。
他們停在一扇綠色鐵門前,門上好幾處都出現了鏽斑,饒時的心都跟着沉了沉,光是看見這扇門,他都覺得壓抑。
還好,屋内并沒有異味。
房子是一室一衛,開門就是床,但是挺寬敞,光照也不錯,做飯的地方也有,就是得用電磁爐。
牆壁上有很多黑色的印記,有的像是鞋印,有的是一大塊,深淺都有,靠床那邊則是沿着窗戶邊緣貼了素色牆紙,看着要幹淨很多。
屋内家具不多,隻有兩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不鏽鋼簡易衣架,還有一張大木床。
“先前是誰和我發消息聯系的?”房東轉着鑰匙看向他倆。
“我。”于桑洲說道。
“房租什麼的我都給你說過了,就不再說了,環境就是這樣,看上的話現在就可以簽合同,雖說咱們這兒也就這樣,但絕對正規啊,”房東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折疊過好幾次的紙,打開抖了抖,“這是合同,你們誰住?”
于桑洲看了饒時一眼,滿眼都是不滿意。
饒時壓根顧不上這些,他說:“我住,現在就租了。”
房東掏出筆遞給他,饒時準備簽字的時候,于桑洲又湊了過來,饒時沒讓他開口,隻說了一句:“我覺得挺好的。”
“房租怎麼給,現金還是掃碼?”房東問。
“掃碼吧,”饒時遞上簽好的合同,說道,“我加你微信。”
“哎好,”房東接過合同看了眼,讓饒時掃了二維碼名片,“缺什麼就給我說。”
收款到賬的通知響了聲,房東看了眼手機,将鑰匙放在桌上後看向于桑洲:“那我走了?有什麼事就給我發消息。”
“好。”于桑洲點點頭,在房東走出去關上門時又拿起手機按了幾下。
饒時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敲了敲床闆。
“沒什麼好敲的,用眼睛看就知道硬得要死。”于桑洲收起手機有些嫌棄地說道。
“又不要你住,你從頭到尾擺出那個樣子給誰看啊,”饒時擡手擦了下額頭的汗,咳嗽兩聲說道,“你又不住在這兒。”
“可這裡就是不怎麼樣。”于桑洲說。
“才三百,你想要多好?”饒時看着這間出租屋,對生活的恐懼在他心底開始一點點蔓延,仿佛他的未來也會和這間破爛出租屋一樣。
沒有出路,沒有未來,遭人看不起。
“三百也不劃算。”于桑洲臉上還是那副表情。
于桑洲看不上這個地方,語氣中的嫌棄都快溢出去。
可他能怎麼辦,他有辦法可選嗎?
“你他媽有完沒完了,我愛住哪兒就住哪兒,你沒事趁早走,”饒時克制住了給他一腳的沖動,壓着聲音說,“這幾天謝謝你,但你現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