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果然無法治愈自己。
饒時剛準備忍一忍再看幾頁,任遊的視頻解救了他。
剛一接通,畫面裡就是挂在牆上的菜單。
“看看,想吃什麼?”任遊的手出現在畫面裡,他朝菜單下方點了點,說道,“底下這些就不用看了,做不了清淡的。”
“不用買了……我針打完就能出院了,”饒時擡頭看了眼藥水,正打着的這瓶還有一小半,等會兒還有兩大瓶,“你自己吃就行,我到時候出院了給你打電話。”
“那我随便買,”任遊點了幾道光是聽名字就知道十分清淡的菜,“我還要軍訓的,你以為我随叫随到呢,位置發我一個,等會兒就來。”
任遊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視頻挂得幹脆利落,挂斷的下一秒又發來一條消息:快點發我。
饒時壓根不記得自己住在幾号病房,他擡起手剛想看看手環上寫的病房号,下一秒于桑洲便将房号說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什麼?”饒時看他一眼,拿起手機将位置發給了任遊。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長耳朵了,”于桑洲說,“很容易就能猜出來你想幹什麼。”
于桑洲那副拽樣又出來了,猜到這個又不是什麼難事,他弄得和自己猜中了彩票中獎号碼一樣。
“是嗎,”饒時合上手上的書,靠上枕頭微偏着頭問他,“那你猜猜,我這一秒在想什麼?”
靠着椅背的人坐直了身子,那雙眼睛眨了一下,随後挪動椅子靠近床邊,伸出左手撐住下巴,歪着腦袋。
“想不出來是吧,”饒時擺擺手道,“你還嫩着呢。”
“那你告訴我,”于桑洲露出一個笑,“你在想什麼?”
饒時怎麼可能告訴他。
在于桑洲眨眼的那一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真是一雙好看的眼睛。
“空白,”饒時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說,“大腦一片空白,我什麼都沒想。”
于桑洲還是看着他,這種笑容經常出現在他臉上,假冒出一種人畜無害的表象,不了解的人肯定會認為他是個好相處的人。
這個笑,就像于桑洲的第二人格。
“等會兒任遊來後,你吃完飯就回學校吧,”饒時不想讓他誤會成自己是在趕他的意思,便快速找補道,“你昨天也沒休息好,回學校好好睡一覺。”
于桑洲伸手拿走他放在胸口的書,胳膊還真是長,坐在那兒輕輕一夠就拿走了。
袖口下的皮膚也被他的動作帶着露了出來,這人還真是黑得快,白得也快,就跟從來沒有參加過軍訓一樣。
“今天溫度挺高的。”于桑洲說。
“是嗎?”饒時有些納悶,這個月份,有哪天是溫度不高。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今日溫度三十五度。
于桑洲點了點頭,在他擡起頭時說道:“看見了嗎,今天很熱。”
“所以呢?”饒時挑眉,搞不懂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學校離這裡有點遠,東西……”于桑洲朝地上看了眼,“也有點多。”
遠也算不上遠,走回去也就十幾分鐘,東西倒确實是挺多的,但他不是有電瓶車嗎,又不是讓他抱着回去。
“電瓶車會帶你回學校的,”饒時深吸口氣,朝他露出一個特做作的笑,“别擔心,好嗎?你一定不會被累着。”
“我會累的,”于桑洲低着頭,顯得有點委屈,饒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出委屈的,但他現在就連說話語氣都變低了,“昨天晚上回去寝室拿東西時……我就已經把電瓶車還給高一順了,所以我得抱着這些東西回寝室,走着回去。”
饒時愣住了。
他又拿起手機将天氣預報打開看了眼,随後看向于桑洲。
這人還是低着頭,就跟犯了什麼錯似的,雙手也放在床邊,緊攥着床單。
怎麼看……都覺得于桑洲很可憐。
他又想到昨天晚上于桑洲抱着東西走進病房,那個時候就已經是走來了嗎?
這幾天他對自己的照顧不說是無微不至吧,但至少都挺用心。
饒時擡手拍了拍于桑洲的背,慢慢開口道:“于桑洲……”
“嗯。”于桑洲悶着聲音應道。
“那我送你回去,行不行?”饒時還在一下下拍着他的背,“我和任遊一起送你,肯定累不到你。”
“不好。”于桑洲還是沒有擡頭。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饒時也有點哄不動了,這人什麼毛病啊,自己都還是個病人,好都沒好明白呢。
“饒啊——”任遊推門進來,頓住腳步,“幹嗎呢,怎麼還摸上了?”
饒時快速挪開手,說道:“沒什麼。”
“那就先吃飯,等會兒再摸,”任遊将打包盒全部打開,看向于桑洲問道,“你手上戴個圈是什麼意思?陪護啊?”
“好聰明。”于桑洲拿起筷子遞給饒時,看都沒看任遊一眼。
任遊問:“那你也不用回校咯?”
“嗯。”于桑洲說。
任遊也是會分配,他立馬說道:“那你就陪饒時去看租房,我等會兒加你微信把地址發給你。”
“好,”于桑洲答應得痛快,剛才那種委屈樣也瞬間消失,他拿出手機朝任遊遞過去,“現在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