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怒氣積攢直接攢到了晚上,高三跑操一天兩次,大早上來一次,晚上還得跑。
饒時對跑操無所謂,現在跑跑正好,說不定跑完還能心情舒暢。
三圈也沒什麼,就是跑着跑着就脫離了隊伍,大晚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個班去了,反正前後左右都不認識,幹脆跟着跑完拉倒。
饒時調整呼吸,跟着現在這個班級慢慢朝前跑,注意力全放在前面人的後腦勺上。
不看還好,一看就不對勁了。
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很奇妙的,明明這個人你從未遇見過,就算是在同一個學校。
但隻要你和他碰上過一次,之後就會有無數次,那麼多人裡面,你第一眼就能看見他。
就算是大晚上,光看那個後腦勺也能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他。
那個跑得慢悠悠,後腦勺頭發還翹起一撮的,絕對是于桑洲。
想着想着,饒時就跑到了于桑洲後面,和這人中間隔着一臂距離,不知道是他跑太快還是于桑洲放慢了步子。
于桑洲猛一下子結實地撞向他胸口。
饒時悶哼一聲,擡手就按上于桑洲頭頂。
“是你啊,”于桑洲扭頭将他的手打下來,露出嘲谑地笑,“怎麼,又餓了?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他們停下的位置正好是操場大燈附近,這還是饒時第一次認真去看于桑洲這個人,他想看看這人到底是怎麼長的,怎麼就能這麼讨人厭。
暖黃色燈光輕柔打上于桑洲側臉,眉眼上都帶着淺淡的暖色,站在那兒竟還有點養眼的意思。
黑色校服褲配一身黑白拼色的短袖,由此可以看出來,于桑洲是故意的。
他還專門選了件和校服配色一樣的短袖,要不是差個polo領,估計張主任也看不出來。
饒時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胸前帶亮片的衣服,此時,亮片正在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心機男。”饒時擡頭罵了于桑洲一句。
于桑洲先是一愣,随後握緊拳,但他沒有動手,拳頭隻攥緊幾秒便松開,于桑洲深吸口氣又露出饒時最讨厭的那種笑容。
這個笑放在于桑洲臉上極具迷惑性,随便抓一個人過來看他這樣子都得以為是個好相處的陽光小青年。
隻有饒時知道,于桑洲其實是個嘴毒愛管閑事心眼子還無敵小的家夥。
饒時果然沒看錯,下一秒于桑洲開口道:“那你是什麼,餓死鬼?”
倆人站在這裡你一句我一句地怼,于桑洲還好,主要是饒時這身亮片太過奪目,周圍跑過的人也都自覺繞開他們。
如此明顯的目标,當然會有不同的待遇。
晚自習本來不該在這裡的,現在操場也隻剩下他倆和張主任。
倆人就跟賭氣似的,誰都不願意對方比自己跑得快,張主任随地坐着時不時吼一句:“不準說話!”
哪是在說話,他倆這是把前半輩子沒罵夠的全在今天輸出了。
“于桑洲,我沒有哪裡得罪你吧,我之前認識你嗎,”饒時喘着粗氣,奔跑速度快起來時還會停頓幾秒,“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于桑洲擡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扭頭沖邊上的人呲個牙樂:“無仇無怨,你純屬倒黴,你腎虛就别說話,說一句喘一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馬上倒地,一口氣提不上來厥過去呢。”
“誰虛!”饒時的關注點也是奇特。
在他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并希望自己是上位開始,就聽不得别人說自己不行,就算他從未嘗試過。
甚至他都還沒開始過這樣一段感情。
其實于桑洲這種長相,是饒時會喜歡的類型,但可惜他不是個啞巴,長得養眼也不能避開他這張讨人厭的嘴。
“你,”于桑洲收起笑,擡手指着他,“你虛。”
饒時沖刺上前擡腿就是一腳,于桑洲反應很快,立馬揮拳砸向饒時的臉。
隻要有一個人挑起頭,接下來的每一次擊打就都會是帶着報複的。
饒時勁兒大,一旦打起來就不肯認輸,于桑洲應該也有這個打算。
因為饒時能感受到,他的每個下一步都比上次更加用力。
張主任隔得遠,本來盯着兩個學生跑步就無聊,等他的注意力從手機上挪開時,這兩人正扯着對方的衣領。
于桑洲一個推搡将饒時推向燈杆。
燈杆帶着些涼意,也可能是饒時現在正氣血上湧,緊接着就是後腰傳來的疼痛,他罵了一聲,擡手掐住于桑洲的脖子:“打不夠了是不是?”
于桑洲微偏着頭,語氣嘲諷:“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毫無技巧,全靠蠻力去打人,你這雙手,是不是都打得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