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的到來讓在場的幾位大人心中一驚,但邊境傳來的消息太過于驚心動魄,他們也沒有時間細究四皇子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幾人快速地浏覽手中的紙張,看完隻有一個念頭,罪行累累,罪不容誅。王子騰完了,王家算是完了!
在場的人也算是老皇帝的心腹,大家在看到北境的消息的瞬間便開始思考起如何将這件事處理好,畢竟北境的烏煙瘴氣一旦傳過來,很容易引起民怨。聖上自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的嚴重性。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隻有沈琳始終一言不發,暗中觀察所有人的反應。苗尚書是聖上一力提拔起來的,和賈代善可以說是面不和心和,兩個人的核心目标都是為了維護聖上的利益,二人的基本理念是一緻的,四皇子司徒晟,被聖上變相貶谪至江南,這幾年諸位皇子不堪大用,聖上才一直琢磨着要把人宣回來好好培養,而四皇子回京之後,聖上才下令賈赦等人北去巡查,極有可能是四皇子在江南就覺察到了不對勁,所以在沒有诏書的情況下冒死返京面聖,而剩下的人也是聖上這麼多年來培養的心腹,當年老皇帝登基以後由于得位不正,前期并沒有得到很多勢力的支持,隻能選擇自己培養心腹臣子,除了賈代善等陪他打進京城的老班底之外,沈琳、苗尚書等人便是皇帝拉起來的新生力量,隻可惜皇帝的心腹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皇帝的權威就受到了沖擊。
當時皇帝收攏權力的心思過于急切,尤其在江南安插了心腹甄家做江甯織造,武勳王家和“紫薇舍人”後代的薛曾(薛城之父)分管海運,他大刀闊斧地企圖将江南這塊肥肉從一衆門閥手中奪走,其背後的勢力當然不允許,尤其當時皇帝的主力在北境,于是皇帝登基後十年之内,江南财政情況混亂,鹽科稅收一團亂麻,是當時的甄應嘉的父親甄仁和薛曾合計從海上開辟多條商路,以海上貿易得來的錢财彌補了不足,後續皇上下旨分派官員來江南定期考查,并讓利給那些人,這才成功解決了江南各地的隐患,薛曾被授予“皇商”一職,甄仁操勞多年,因病死在任上,他先是破格提拔甄應嘉任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後又去升到揚州主管鹽政,薛家和甄家迅速崛起,成為了江南數一數二的新貴勢力。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諸多事情,他們這堆人也許早就能功成身退,在家含饴弄孫,頤養天年了。
沈琳神态不明,見衆人讨論許久也拿不出個适當的主意,隻能站了出來,打算抛磚引玉,“老臣認為,當下首要任務是控制住王老大人和王子騰的家眷,并派人火速趕往金陵,将王子勝等一幹涉案人等押解回京,不然等消息洩露,王家人畏罪潛逃,把消息透漏給北戎或者其他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怕是會對聖上不利。”
沈琳的話一針見血,老皇帝和在場的各位大臣商讨許久,終于定下了一個大緻的方案,先緝拿王氏族人來看王子騰是否遺留了一些通敵的罪證,原本要戴權發往榮國府的聖旨先留中不發,畢竟王家一事十萬火急,賈代善現在也無心于這些所謂的名利。國難當頭,僅局限于一家之計,如何為人臣。賈代善帶着聖上的口谕趕往甯國府,堂兄賈代化目前任京營節度使,有聖上禦旨可以調動京軍包圍王家。賈代化一聽事态危急,便火速趕去調度,大批大批的京軍身着厚重的铠甲,在賈代化、賈代善兄弟的率領下,把王家的府宅包圍的嚴嚴實實。
王家衆人驚慌極了,他們不理解為何有這麼一大批士兵圍困了王府,有機靈的仆人,趕緊去找王老大人,王老大人雖然已經将縣伯的爵位給了自己的長子,但其曾深受帝王信任,是王家的一根定海神針。
但因為信息的不對等,王老大人也丈二摸不着頭腦,從仆人口中得知,來得是賈代善和賈代化,他與賈家素來親近,就算前不久女兒謀算暗害榮國府的長房嫡孫,他在向賈代善許下重利之後,賈代善也松口了,許諾不會追究。就算榮國府反悔了,也不至于将這等内帏家事說給甯國府,甚至讓賈代化為了替他兄弟出氣來包圍王家。
王老大人與賈代善等人存在信息的不對等,自從他允許二子王子騰摻和奪嫡一事後,王子騰做下的樁樁件件雖然沒讓老大人事事知悉,但也基本報備了。所以他下意識地遠離政治的核心圈,怕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關注。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已經被關進了監牢,其累累罪行也上呈到了聖上面前。
他顫顫巍巍地拄着楠木拐,來到騎着汗血寶馬,一臉肅然的賈氏兄弟面前,“親家公——”他這一句話可算是驚得賈代善一個激靈,是了,兩家姻親,政兒娶了王家的小女兒,眼下還在榮國府的莊子上養胎,他心裡盤算,面上卻不顯分毫,“王老大人,聖上請你去大理寺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