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小鎮雖說是小鎮,其實早就沒有什麼居住,隻剩一些孤寡老人。許多老舊的房子因為沒有人居住,年久失修,倒塌了。
荒涼,凄慘,毛骨悚然,這是卡爾裡斯來到這裡時的第一個想法。他雖然自幼生長在舊金山,但從沒有來過這裡。曼德拉小鎮他從小有所耳聞,因為和曼德拉記錄中曼德拉同名,周圍人都近而遠之,他也一樣。
其實曼德拉記錄中的曼德拉在南非,而不是這個同名小鎮。不過這個同為曼德拉的小鎮子上确确實實是美國第一例出現僞人的地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沒想到這裡竟然變得這麼荒涼了。”塔爾感歎道。
卡爾裡斯:“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不,但我的哥哥以前住在這裡,我經常會來看望他。”他說,“我們的父母離婚後,我跟了我的母親,哥哥則是跟着父親,我們兩個就此分開……說實在的,我那位父親确實不是個東西……”
卡爾裡斯很少見到他有這麼多話的時候,可能是因為突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在他們踏入鎮子上後,能看到一些孤寡老人好奇的觀望。但也僅僅是觀望而已。為了方便調查,兩人穿着的都是便衣,不是制服。也許是職業病,四方八方投來的視線令卡爾裡斯感覺不适。幸好這些老人活了大半輩子,新鮮感來的快走的也快,在好奇心消失後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兩人停住了腳步,當下最重要的是該從哪一步開始。
塔爾提議:“我對這裡比較熟悉,負責和鎮上人打探消息,你……”
“我探路。”卡爾裡斯說。
塔爾點頭:“我們可能會分開,最好隔一段時間聯系一下。”
卡爾裡斯:“好。”
其實不聯系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僞人喜歡集體,特别是年輕氣息濃厚的集體,可這座鎮子上基本都是年近半百的老人。按照僞人的習性來看,他們不僅不會對這些人下手,甚至不屑一顧。雖然有些令人感到悲傷,但是實話,蒼老的人乃至年邁的集體對于僞人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也不存在任何價值。
卡爾裡斯看了眼時間:“三個小時以後在這裡彙合,可以吧?”
塔爾:“沒問題。”
.
曼德拉小鎮雖然荒涼,但總歸是個城鎮。道路體系完善,指示燈不滅,每隔二十秒輪換一次紅綠燈。這裡本應充滿生活的氣息,可惜路上看不到任何車輛,連行人都沒有。
路邊的指示牌上指向不同的方向,分别是:
曼德拉醫院、曼德拉廣場、曼德拉幼兒園、居民住宅區以及曼德拉學校。
他剛剛就是從居民住宅區過來的。曼德拉幼兒園的指示牌比别的都短上不少,上面标注的距離米數也最小。卡爾裡斯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從距離最近的入手。
他朝着幼兒園指示牌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幼兒園和想象中一樣荒涼,門口黃銅色的名牌遍布鏽斑,鐵質的大門也搖搖欲墜,随着風的吹過搖晃發出吱呀的響聲,宛如恐怖片裡的場景。
從外觀來看隻是一個普通的幼兒園而已,沒什麼好探尋的。但是……
他的眉毛緊鎖壓在那雙綠藻般的眼瞳上,卡爾裡斯看着破舊的幼兒園,它從一個廢墟變成了血盆大口的怪物,将一切靠近的人撕碎殆盡。
不能進去……卡爾裡斯的直覺告訴他,但他的心逼迫着自己踏入,仿佛那裡有不可錯過的珍寶一樣。
說不定裡面真有什麼。
卡爾裡斯閉了閉眼睛,一狠心,推開破爛的大門。
幼兒園裡不像想象中那樣危機重重,反倒很荒涼,非常普通的那種荒涼。雜草縱生,落葉堆積如山,供孩子們遊玩的器械上沾滿了蜘蛛網,成為動物的天地。
他靠近時看到一窩蜂的毛茸茸突然跑開,那是老鼠。老鼠驚動了樹上的小東西,鳥兒們一齊叽叽喳喳地朝天上飛,扇着翅膀的陰影略過卡爾裡斯的臉。
他的直覺第一次有了失誤,這座幼兒園沒有什麼特别的。卡爾裡斯在簡單的觀察後得出了這點。他正準備離開——
奇怪的聲響穿過雜草叢生的幼兒園,傳入他的耳朵。沙沙的聲音,像是沙錘搖晃時發出的聲音,但更為沉穩。
卡爾裡斯壓下眉毛,給手槍上膛,大步朝聲音的方向走。
這一路不太好走,到處都是殘破的器械以及斷裂的枝丫,就像走在原始森林中,一個不小心還會踢到碎玻璃,幸好他的鞋子足夠結實,沒有被尖銳物穿透腳掌。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簡直就像是環繞在耳側一般。卡爾裡斯扒開下垂的枝丫,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蹲着一個長頭發的女人,正用手指一下又一下戳着身前的不倒翁。
不倒翁裡有沙子,在左右搖晃的時候發出聲響。
女人是正對着卡爾裡斯的方向,面容清晰可見。明明頭頂的樹葉茂密,幾乎透不出一絲陽光,但在卡爾裡斯的眼中,她的身上籠罩着一層柔光,連帶着面容都模糊了。
他的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和被尖銳物刺入的感覺不同,不是那個瀕臨死亡的疼痛,而是那鐘……難以言喻,沙漠中的幹渴的旅人無意中看見倒在沙子裡,脖頸不斷湧出鮮血的駱駝,對于液體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懼意交纏不休……
“溫蒂……”卡爾裡斯怔愣在原地。
溫蒂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