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仍然穿着裙子,甚至沒有腳踩舒适的運動鞋,而是華而不實的低跟皮鞋。卡爾裡斯以為她偏愛裙子,但這隻是溫蒂通過觀察人類的結果,是融入人類社會的一種武器。在她看來,大部分人類女性偏愛這種服飾,所以在任何不了解的場合下,穿裙子總沒錯。
早晨的空氣很好。兩人走在公路上,兩側樹木茂密的枝葉遮住大片的陽光,在陰影下,炎熱似乎減弱了些甚至有些涼爽。
公路右側就是薩拉哇湖泊。這是一片很大的湖泊,遠眺時才能隐隐看到另一頭的岸邊。
蚊蟲的嗡嗡的從耳側傳來,卡爾裡斯揮了揮手,聲音才消失。“環境好的地方總有這種困擾,蟲子實在是太多了。”不一會又有蟲子靠近,卡爾裡斯擡起手啪地一聲,将那不怕死的小東西拍扁。
他看向鎮定自若的溫蒂,直到現在,好像并沒有任何蚊蟲騷擾過她,“懷特小姐好像并不為此煩惱,是擦了什麼特殊的藥膏嗎?”
溫蒂答:“也許是我天生不招蟲子吧。”僞人的血液對于蚊蟲來說味同嚼蠟,吃不死,但一定會被難吃到嘔吐。
卡爾裡斯羨慕道:“真是令人羨慕的體質。”
兩人沿着薩拉哇湖邊走了許久,仍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天鵝。
湖中心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湖面平靜無比,沒有一絲風掠過,也沒有任何水生動物活動的痕迹。
卡爾裡斯停下駐足。也許天鵝門藏在哪裡呢了,他想。
“卡爾裡斯先生,快看!”
卡爾裡斯感覺到溫蒂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順着對方手指的地方看去。頭頂上落下幾隻陰影,像天鵝一樣的大鳥張開翅膀從上方飛過。
“那是大雁。”卡爾裡斯說:“不是天鵝。”
大雁們的飛行高度逐漸降低,最後落入遠處的森林之中。
卡爾裡斯突然大悟:“那位服務生小姐說森林裡有許多沼澤,也許是天氣太熱了,它們全都躲在沼澤裡面。也可能是為了特意躲避人類。”
他對溫蒂說:“我之前在新聞上看到過有人曾來這裡捕獵天鵝,也許正是為了自保,它們不怎麼在顯眼的湖泊上遊泳了。”
“這麼說來,如果想看天鵝就得去森林裡?”溫蒂的眉毛向下耷拉,很明顯,她想看天鵝,但并不想進森林。
“恐怕是的。”卡爾裡斯和她想法一緻:“我們并不熟悉這裡的環境,貿然進入也許會有危險,還是等回到旅館裡以後問問服務生小姐有沒有本地人願意帶路吧。”
溫蒂的沒有舒展開,“說的也是。”
兩人花費了一早上的時光,卻沒有看到天鵝,但不沮喪。溫蒂在回去的路上顯得更為歡快,卡爾裡斯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看着她雀躍的身影。
自認識這麼久以來,他從沒看見過溫蒂如此真實的模樣。也許她真的是一個内斂的人,隻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會徹底放開。
回到旅館,卡爾裡斯首先注意到氣氛不對勁。
除了漢娜以外的其他住客全部聚集在大廳裡,嬰兒的哭鬧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她的父親卡西斯垂着頭,雖然一直在哄着自己的孩子,但動作極為僵硬。見兩人回來,他緩慢地擡起頭,那一雙褐色眼睛空洞無比,像是随時随地在神遊。
“你們倆去哪了?”羅傑率先站了起了,用質問的語氣對兩人道。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卡爾裡斯仍然選擇老老實實回答:“我和懷特小姐想去看天鵝,便一起到湖邊轉了轉。”
羅傑的視線從卡爾裡斯的身上又轉向溫蒂。溫蒂點頭,“沒錯。”
“什麼時候?”
“吃完早飯……大概八點多鐘,那位短發的服務生小姐有聽到我們談論一起去看天鵝的事情,也應該大緻清楚離開時間。”
他又問:“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沒有。”溫蒂道。
羅傑觀察着他們,像是在确認兩人是否在撒謊,片刻後他一揮手,“不是他們兩人,排除嫌疑了。”
卡爾裡斯還被蒙在鼓裡,聽到羅傑這麼說更加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
“漢娜死了。”
卡西斯終于出了聲,他的眼圈泛紅,難以自抑地低聲啜泣起來。懷中的吉安娜停止了哭鬧,嘬着手指頭一臉迷茫地看着他。卡西斯吸了吸鼻子,摟緊了女兒。其實抛去父親的身份,他其實很年輕,看上去連三十歲都不到。
他的聲音發顫:“我以為她是太累了,睡着了,就沒有打擾她。直到臨近午飯,我打算喊她起來的時候才發現……”
卡西斯徹底控制不住,把頭埋進女兒頸窩中放聲大哭。離他最近的威爾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節哀。”卡爾裡斯道。
“但你說什麼排除嫌疑……什麼意思?”他問羅傑:“難道那位夫人的死不同尋常?”
羅傑點頭,他看向痛哭的卡西斯,“據約克先生說,他的妻子并沒有任何會導緻突然死亡的疾病。況且約克夫人早上還好好的,我們都看在眼裡。”
“她在死前有什麼征兆嗎?”
“這得問約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