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方小天地内,收音機的傳出的古典音樂充斥着整個屋子。
在收音機旁的搖椅上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緊閉雙眼,雙手交叉合十放在腹部,像是睡着了。
大門外,D.D.D早已離開。
鄰居回到屋子裡後想小憩一會,但被隔壁的音樂聲吵的煩躁不已,她翻了個白眼,一把掀開被子,沖向屋外。
“真是受夠了,一整天了!能不能消停消停!”她推開門大喊道。
一雙藍色的眼睛與她對視上了。男人帶着一頂鴨舌帽,衣領向上翻起遮住下半張臉,他正彎着腰,朝向對門的方向,不知在幹些什麼。
“你......”鄰居吞咽了一下唾沫。面前的男人是個生面孔,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很是年輕,但不知為何看着他的眼睛,鄰居感覺心裡發怵。她哈哈笑了兩聲,擡起手略一指對門:“那老頭的破收音機從早聽到晚,我好不容易擁有一整天的假日,結果全毀了!”
男人沒說話,外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鄰居又問:“你是他的兒子?外孫?還是什麼?這老頭孤家寡人一個,沒想到還有家人呢。”
“是。”男人應答。
“這樣啊。”鄰居連忙道:“那你告訴他,快點把收音機關了,否則我就要告他擾民了?”
男人點頭:“好,我知道了。”
“多謝,還是你們年輕人懂禮貌。”得到了回應,鄰居挂上了一副笑臉,心情都變好了不少。她彎腰提起放在走廊上的垃圾袋,朝樓下走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在家躺了一天,垃圾都忘了倒。”
樓道裡回蕩着那女人的腳步聲。
戴維斯俯視樓梯的扶手外,能看到女人已經走到了二樓,她步伐緩慢,很是輕松的樣子。他收回視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門鎖上。手中抓着極細的鐵絲,伸進鎖孔中撥動着,他把耳朵貼近門鎖,捕捉聲音。随着咔哒一聲,他迅速拉開門,側身閃了進去。
屋子不算大,布局構造一目了然。因為音樂聲實在太過震耳欲聾,戴維斯撬鎖以及開關門的聲音都被掩蓋住了。
他輕手輕腳地踏出玄關。屋内沒有開燈,半開的陽台投進一些陽光,将昏暗的環境照亮。客廳裡,有一個人坐在躺椅上,背對着玄關的方向,身體被椅背完全遮住,隻露出花白的後腦。躺椅輕微地搖晃着,幅度小到幾乎可以視而不見,但戴維斯依然沒有放下警惕,因為他不知道那人是否醒着。
一首歌放完,自動播放下一首,歌曲節奏輕快,就像飛翔在空中的鳥兒,戴維斯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想不起來。
鞋底小心翼翼地接觸地面,他緩慢的前進。随着與躺椅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将手伸向外套裡側,拔出一柄小臂長度的短刀。在短刀完全拔出來時,他突然腳步加快,猛地撲了上去,一手翻轉躺椅,另一隻握着短刀的手毫不猶豫的下刺。
刀刀見血。
刀刃刺入皮肉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戴維斯卻興奮無比,紮實的手感令他渾身發抖,一種難以言喻地舒暢感遍布全身,這些天地憋屈、緊張,全都通過這柄短刀發洩了出來。
不知道捅了多少下,戴維斯筋疲力竭,右臂因為揮刀地次數過多而發酸。他呼出一口氣,站起身子,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收音機裡,女高音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正好到達了全曲的高|潮階段,美聲混合着交響樂,猶如命運的輪回,又宛如惡魔在即将迎來消散時充滿恨意地咒怨。
窩在躺椅裡的老人眼神一片死寂,腦袋無力的向一邊耷拉着,白發稀疏的就像用膠水将信天翁羽毛粘在頭頂。
“你死了。”戴維斯啞笑,“你居然就這麼死了!”
他的語氣倏然發狠,擡腿一腳揣在椅側,躺椅被踹翻,老人面朝下趴在地闆上,未幹涸血液順着瓷磚縫隙蔓延開。
“你不是僞人嗎?”戴維斯怒道,抄起桌上放置的日曆砸了過去,日曆尖銳的角刺破了老人的太陽穴,可他依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他真的死了。
戴維斯意識到這一點時心中有些不可置信的慌張,但很快又被喜悅所替代。他現在殺的不是以往的人類,不用擔心背上再背上一條通緝令,換句話說,他除掉了僞人,政|府說不準還會讓他戴罪立功了!
沉浸在幻想中,他竟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你知道我怎麼找到你在這兒的嗎?”他蹲下了下來,好心情地與屍體聊起天。
“我一直關注着這件案子。你以為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個和你一樣的家夥?”他笑出了聲,手指點在自己的胸口,“要是沒點本事,可當不了逃犯。當然,你也不要怪罪我殺了那個女孩,誰能料到她再發現了真相後,還義無反顧地站在你的那一邊?”
他張開雙臂,藏在衣領裡的十字架露出一個銀制的小角:“尼克·戴維斯的身份将重新回歸于我。你一個僞人借着我的身份興風作浪這麼久,還沒被D.D.D發現,這是上帝對你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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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提着垃圾袋扔進垃圾箱裡,拍了拍手正準備轉身離開,正巧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車身上印有D.D.D标識的汽車可不常見,她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怎麼回事,車怎麼不動了?”
喬治連續踩了好幾下油門,車鑰匙擰開又擰回去,就這樣來來回回好幾次,車身依然一動不動。他終于認命,“很好,車壞了。”
“壞了?!”斯芬威爾幾乎在大叫,喬治被吵得捂住耳朵。
“這并不好笑,喬治。”斯芬威爾說:“我們申請的車還沒有到手,你們的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