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工湯姆曲起指節扣響了404室的房門:“你好,我是門衛弗雷德先生通知前來維修水管的工人。”
屋内半晌沒有回應,湯姆皺了皺眉,想再次敲門時,鐵質的防盜門卻突然開了。
溫蒂站在屋内,身着純白色連衣裙,“你好,快進來吧。”
湯姆正了正制服的帽沿,正準備踏進屋内,卻發現玄關的地闆上有些雜亂泥腳印,明顯是從外面進入後踏在未幹燥的地面上留下的。他瞥了一眼透明鞋櫃裡清一色的皮鞋,又回看這鞋印。
見他還站在門外不動,溫蒂轉身 ,“怎麼了?不是弗雷德喊你來的?”
湯姆回過神,“啊……是……”
他猶豫片刻,還是邁開步伐跨過門檻,踏進屋内。
“需要換鞋嗎?”他站在玄關問道。
溫蒂:“随便你。”
湯姆想了想,還是将鞋子脫去,赤腳踏在地面上,“請問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是浴室,那裡的水管裂開了。”溫蒂走在前面引路,單薄的白色連衣裙襯得她格外消瘦,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
路過客廳,湯姆看到茶幾上擱着一杯隻剩下半杯水的雕花玻璃杯,電視裡放着經典的愛情電影,美麗地宛如女神下凡的費雯麗正與身穿軍裝的愛人在雨中擁吻,兩人親地難舍難分。
“懷特小姐,你也喜歡看《魂斷藍橋》?”湯姆随口問道。
“是啊。”溫蒂說:“女人都喜歡這種浪漫的主題,不是嗎?”
湯姆腳步一頓。
“是這裡,先生。瞧,它還在不停地漏水呢。”溫蒂的聲音從遠處的浴室裡傳來,因為隔着一堵牆,并不清晰。
湯姆沒有随之走上前去,而是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
“抱歉,懷特小姐。”他朝玄關的方向緩慢退去,“我有東西落下了,得回去拿一趟,不然維修工作可沒法進行。”
等待手指觸碰到冰冷的把手時,他欣喜若狂,轉身奪門而出。湯姆奔走在樓道裡,風聲呼呼地從耳邊吹過,他狂奔向每層樓固定裝有的挂式有線座機。
湯姆拔下話筒貼在耳側,顫抖着手撥出了号碼——3312。随着兩聲漫長的忙音,另一頭通了,“您好,僞人偵查部。”
他快速報着自己的地址:“XX大樓404,我在這裡發現了僞人,它現在……”
“撒謊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事,湯姆先生。”
宛如一道驚天雷劈,湯姆感覺大腦瞬間僵住,他顫抖着回過頭。
“溫蒂”的腦袋向左九十度歪扭,耳朵與肩膀緊貼在一起,一雙眼睛睜地極大,眼球外突,看上去像是要掉下來了。
“抓到了。”她一字一頓地說着,而後嘴角上揚,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齒,尖銳的鲨魚牙閃着寒光。
話筒從手中脫落,被電話線牽扯着在空中左右搖晃。
聽筒那頭喊道:“喂?先生,您還好嗎?!”
湯姆雙腿發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他看着“溫蒂”那雙逐漸逼近的空洞眼眶,不受控制地張開大嘴,喉嚨深處扁桃體抖動,發出聲嘶力竭地慘叫。
“啊啊啊啊啊——!”
他揪起一旁搖晃的聽筒,貼在耳旁,用力擠壓着臉側的肉,撕心裂肺地喊道:“救我!求你!救救我——”
溫蒂醒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她扶着脹痛的腦袋想要坐起,卻不想砰地一聲撞到了上方的木闆。溫蒂伸出手觸摸,木闆質感粗糙,還帶着為褪去的潮意。
嗅了嗅鼻子,這裡充滿了腐朽的實木味。溫蒂忽然意識到,這裡極有可能是她卧室房間裡的木櫃底層。
木櫃底層是抽屜式,隻能用過外部拉力打開。
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咽下一口吐沫。
在昏迷前,她在看電視。那個陌生的搭話聲,來自于另一個僞人,溫蒂沒有看清他的模樣……換句話說,他沒有外表,就如同一個被扒了皮的狗,除了眨巴的眼睛和用來說話的嘴,其他部分都是外露的肌肉組織。
那麼醜的僞人,溫蒂還是第一次見。他引自己去看聲音的方向,而後從另一邊偷襲。
那個可惡的偷襲者說不定還在家裡,溫蒂想。他想幹什麼?難道想要僞裝成自己?按照新聞上說的,僞人喜歡把缺少社會性的人類視為目标。溫蒂剛搬來,人生地不熟,确實是個香馍馍。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怎麼混進家裡的?溫蒂在腦子裡搜索許久,也沒有找到蛛絲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