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她剛喊完,外面就立刻混亂了起來,甚至還有人在尖叫,壓根不需要她再多費口舌地解釋。
然後,她就親眼看着紮西一把背起定主卓瑪就往外沖,那速度簡直堪比劉翔,她趕緊追出去。
“等一下!你别自己跑啊!我們不知道出去的路線!”
然而,回應她的是紮西毫不留戀的背影,她恨恨地在心裡詛咒了他一百遍,随後趕緊去隔壁帳篷。
此時的阿甯已被外面這鬼哭狼嚎的動靜驚醒,她剛從睡袋裡出來,就穿着件背心,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是狀況外。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但是祝音希哪有空給她解釋,抓起一旁的外套丢給她,接着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沖。
不想剛出帳篷就和迎面跑來的吳邪撞到一起,祝音希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是被阿甯扶了一把才沒摔。
“到底怎麼回事?”她擰緊了眉頭。
“你可别叫了!外面都是屍蟞王!”
吳邪直接一聲大吼打斷了阿甯,然後一手抓一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沖着紮西剛逃命的方向竄了出去。
差不多跑了有三四百米,出現了紮西留下的記号,這裡正好是個十字路口,阿拉伯石堆就在最中間,三人愣是沒一個知道是什麼意思的。
而在衆人身後,帳篷的方向,那令人窒息的“嗡嗡”聲正此起彼伏,可阿甯還在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邪便把剛才發生的混亂,以及屍蟞王的毒性說了一遍,一聽有人中招了,她的臉色瞬間白了。
“能先别聊了不?那些東西追過來了!”祝音希正大口喘氣,她看見遠處有一片紅色的霧氣正往這裡靠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提醒完,吳邪立刻拉着兩人拔腿就跑,也不知道他選了哪個方位,在山岩間繞了10幾個彎,實在是跑不動了才慢下來。
可現在的半空中全是蟲子,那片紅霧居然跟着過來了,鋪天蓋地,速度非常快,直壓在後面。
“狗日的!”吳邪大罵一聲,看着已經癱坐在地的祝音希咬咬牙将她扶起來,繼續向前跑。
阿甯的體力是三個人裡最好的,她一馬當先在前頭,邊逃邊大喊,“不要光跑,找地方躲!”
話音剛落,前方就出現了一個緩坡。吳邪沒有準備,也不知踢到了什麼,一個趔趄就帶着懷裡的姑娘一起滾了下去。
一路滾到底,阿甯将兩人扶起來,和吳邪一起拉着已經臉色發白的祝音希繼續狂奔。
一連沖出去幾百米,一大段猶如城牆一樣的山岩擋住了去路,幾人馬上轉彎,順着山岩想繞過去。
可跑到一半,就見這山岩的另一頭竟然是一個封閉的半圓形,是死路。
而那些追逐在後面的紅霧根本不給幾人喘息的時間,已經烏泱泱地籠罩了下來。
危急時刻,阿甯忽然指着一處大叫,“到這裡來!”
原來那岩山上有個凹陷,其實根本藏不了人,但那已經是周圍一片光秃秃的區域裡唯一能躲避的地方了。
于是,吳邪趕緊帶着祝音希沖過去,蹲着縮進那凹陷裡,他脫下T恤擋在面前,阿甯也有樣學樣。
沒幾秒,一大片蟲子降了下來,空氣中突然炸響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辛辣的味道濃郁到了極緻。
很快,無數紅色的軌迹将幾人包圍,很多蟲子撞到了凹陷邊的山岩上,發出“吱吱”聲,就好像子彈掃射那樣。
可慢慢的,外面的聲音減小了,一點一點,蟲子撞擊岩山的聲音也稀疏起來,沒一會兒,外面就恢複了平靜。
探頭一看,蟞王群竟然已經飛走了,隻零星還有幾隻,撞在地上暈了,前後幾秒鐘的功夫,也一隻隻地飛了起來。
幾人面面相觑,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但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吳邪更是精神一松,靠在身後的石頭上怪笑起來。
然後他就得到了兩道嫌棄的視線,祝音希已經緩的差不多了,她撇撇嘴不高興道,“吳邪,别告訴我你變異了。”
剛說完,阿甯就身體力行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别得意忘形了,待會把它們再招來。”
他連忙點頭如搗蒜,阿甯這才放手,幾人在凹陷裡又待了一會兒才出去。
外面的魔鬼城一片寂靜,仿佛剛才的驚心動魄從沒發生過,三人挨個出來,找了幾塊石頭,确認沒蟲子了才坐下。
看着吳邪下意識往腰上摸的動作,祝音希歎了口氣從背包裡取出兩個水囊,一人丢了一個過去,“自己拿,我就帶了三個。”
喝了水潤了潤嗓子,阿甯便問,“這些到底是什麼蟲子?你們了解多少?”
于是,吳邪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隻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有些不能理解,仍是半信半疑的。
而祝音希正在自己的背包裡翻翻找找,這次除了帶了些幹糧和水以外,就是睡袋還有一個信号槍,可她都快把包翻個底朝天了,還是沒找到。
可她明明記得放進包裡一起帶過來的,而且也沒有亂動...
好吧,她突然想起來好像在那邊紮營的時候特地清點過,最後忘記放回去了,可惡!
祝音希默了,她原本的計劃是躲過蟞王群就用信号彈發射信号,然後躺平等援救就行,現在看來...呵呵。
周圍對于她來說無比陌生,魔鬼城裡的街道,也就是風蝕岩山之間的距離非常寬闊,雖然這些岩山形态各異,但隻要角度一變,看出來的東西就完全不同。
寬闊的視野,視覺縱深非常遠,很幹擾方向感,想走回去幾乎已經不可能了,隻能看準一個方向,先走到戈壁上,然後沿着魔鬼城的邊緣,繞一個圈子回到車子停靠的地方。
幾人又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上路,吳邪和阿甯都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周圍的動向,生怕那些蟲子去而複返。
但走着走着,又起風了,魔鬼城裡出現了各種各樣詭異的聲響,好在風還不是很大,否則還真有種走在陰曹地府的感覺。
不同于他倆的緊張,祝音希的心态已經調整好,背包丢給了吳邪,此時她是一身輕,正在興沖沖地給兩人講鬼故事。
最開始的3個半小時還真像旅遊,走走停停,但又過去1個小時,祝音希也沒了講故事的力氣,她慢吞吞地被吳邪牽着走在隊伍最末。
可是走着走着,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四周景色如常,就好像沒變過一樣,一直走到天黑了,還是不見戈壁灘的影子。
走了将近一天,祝音希早就精疲力竭,剩下兩人也一樣,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這裡的晝夜溫差實在太大。
“不能再走了。”
阿甯往地上一坐,“天黑前肯定走不出去,這裡太詭異,還是趁天沒有完全黑下來,找過夜的地方,今天晚上連月亮都不會有,這裡肯定一片漆黑。”
其餘人都沒有異議,祝音希立刻從包裡取出三個便攜式的睡袋來,又一人分了些幹糧,可惜這裡都是石頭,生不了火,所以晚上還是有點冷的。
不過祝音希依舊睡得很沉,她沒有那麼好的體力,一路都在透支,所以就算現在真正的露宿野外,她也能毫無負擔地睡過去,但吳邪和阿甯就不一樣了。
他們小聲讨論着為什麼走不出去,想了很多種可能性,說着說着就拐到了在場唯一一個已經睡着的人身上。
現在也算是共患難的階段,阿甯便直言不諱地問道,“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這麼聽她的。”
“這有什麼奇怪?她是我們的同伴。”吳邪很是笃定,他又扭頭去看她,近在咫尺的睡臉,乖巧沉靜,莫名的讓人心安。
可阿甯不解,“倒鬥下墓都不是開玩笑,據我所知,她不是你們行内的人,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完全就是累贅。”
雖然對方說的沒錯,但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吳邪聽着多少心裡有點不舒服,“小哥會保護她,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
對此,阿甯隻是笑了笑,“你是說張起靈?如果真能保護,她也不用跟我們困在這裡了不是嗎?”
一句話把吳邪堵的啞口無言,其實他也很奇怪,以小哥對她的重視程度,絕對不可能放她進來援救,除非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想着想着,他也睡着了,多虧有祝音希帶來的睡袋,這一晚上好歹也恢複了大半的精神和體力。
第二天一大早,幾人吃了點兒食物便又出發了。
這一次,阿甯走在前頭,按照昨晚商量的結果,一路走下去,
很快,又是3個小時過去,可眼前仍是望不到盡頭的岩石,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幾人就好像一直在裡面打轉。
走到後面,阿甯實在忍不住了,就開始物色岩山,最後找到了一座比較高大的土丘,她咬緊牙關爬了上去,站在頂上四處眺望。
令人絕望的是,這裡的岩山都差不多高,在目之所及的範圍内,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山,根本看不到頭,再往外就更看不到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這裡絕不是魔鬼城的邊緣。
殘酷的現實令阿甯和吳邪都有些沮喪,幾人在山丘下,找了個有涼氣的地方休息,商量着後面該怎麼辦。
現在無非兩個選擇,繼續走和等待救援,後者希望渺茫,前者也許能夠出去,如果失敗也一樣被困死。
最後一合計,大家都決定繼續走,絕對不坐以待斃。
好在有祝音希帶的水和食物,省着點還是夠吃個三天。
後面的兩天,幾人繼續在魔鬼城裡穿行,走到哪就在哪做記号,以免走了重複的路兜圈子。
隻是第二天清晨,本來走的好好的,在隊伍中間的吳邪突然聽到“砰”的一聲,轉頭一看,是祝音希暈倒了。
她的臉龐紅的不正常,上手一探,吳邪暗叫不好,“她的額頭很燙,一定是晝夜溫差太大,冷熱交替才發燒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阿甯眉頭一皺,她同樣覆手摸了摸溫度,“找個地方讓她躺進睡袋裡,看看水還剩多少,能不能讓她退燒。”
接下來的這一天,三人都待在了一個背風的山丘下,剩下的一半水被用來打濕撕下來的衣服,給她搭在額頭上物理降溫。
下午退了一些,可一到晚上就又發起了高熱,吳邪守在旁邊心急如焚,除了給她裹嚴實點保證溫度外,什麼都做不了。
第二天,祝音希終于醒了,一睜眼發現自己還在魔鬼城裡,她頓時想哭,可是一動就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無力,很難受。
不過她的精神好了很多,逼着自己吃了點東西,幾人便繼續上路了。
這次,吳邪牢牢牽住了她的手,行進速度跟前兩天比已經是相當慢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了大半天,祝音希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頭也越來越暈,眼前更是一陣發黑。
她硬是咬牙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沒撐住再次倒了下來,閉眼前,她似乎看到了天上連綿不絕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