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胖子扯起自己的包轉頭就走,被張起靈攔下,他立刻一語道破了這個陷阱。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到了這裡,好像情緒都很焦躁,連吳邪都發火了。”
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愣,吳邪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祝音希,“...小哥,你确定?”
其餘人都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在場唯一的女生正在淡定地玩手機,他們一個個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也都冷靜了下來。
注意到他們的視線,祝音希疑惑擡頭,随後拿掉一隻耳塞,“你們終于吵完了?”
然後,衆人更無語了。
不過她的一番操作,倒吸引了陳皮阿四的目光。
“小姑娘,吳三省讓你加入這支隊伍,想必是看中了你的某些特質,讓老頭子我也開開眼,如今的情況,你是什麼看法?”
此刻的祝音希被衆人盯着,多少有點緊張,但她還立刻露出了禮節性的微笑,稍微措了下辭才斟酌着開口。
“其實我很好奇,古代生産力低下,要在這麼高的雪山裡建陵墓,費時費人又費錢。陪葬陵在小聖山,地宮卻在三聖山,那...有沒有可能兩個地點會有不為人知的通道呢?”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畢竟那麼多工匠,總不可能真在兩個山頭跑來跑去,很有可能有更隐秘快捷的通道,或許就開在山裡,就像...我們躲暴風雪的那個縫隙。”
這一段純屬祝音希瞎編,但她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去引導,畢竟她沒法直接說其實汪藏海也是倒黴被抓來設計+修建的。
這話立刻讓吳邪回想起他們被中斷的探險,他忽然就覺得有戲,再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雖然早就體驗過,但吳邪還是想感歎一句,這個姑娘真是不簡單。
剛剛還蔫了吧唧的胖子立馬又激動起來,畢竟她說得不是完全沒可能,隻要找到那可就直通地宮了。
“妹子,你确定嗎?”
“确不确定得去看了才行,但隻要有那一定在靈殿底下。”祝音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咱現在就走?”胖子已經迫不及待了。
但其他人沒有搭理他,華和尚皺着眉頭直言道,“你這都隻是猜測,沒有依據,而且為什麼是靈殿?”
對此,祝音希隻是投去疑惑的目光,“這不是很好理解嗎?你們都在這挖了,如果設置在這裡,萬一不小心被挖到怎麼辦?那肯定是别的地方呀,而且這種建在山裡的建築肯定是從裡往外修,最外面的是最後完工的部分,那通道肯定在更靠近陪葬陵出口的靈殿裡,也方便封死。”
說着,她又話鋒一轉,“至于依據,目前我們所看見的這些實在太流于表面了,汪藏海這種傲慢的天才不可能這麼簡單放過盜墓賊,所以,我們應該進來容易出去難。”
然後,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來時的方向,“後殿和走廊一覽無遺,唯獨靈殿還有未解之謎,那裡肯定有東西。不過嘛,不管是出去還是找通道,我們都得去靈殿,所以依據并不重要。”
被這麼個小姑娘一噎,華和尚頓時感覺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又追問,“如果什麼都沒有怎麼說?”
這咄咄逼人的态度令張起靈多瞥了對方一眼,但祝音希隻是伸出根手指晃了晃,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算下來概率其實很大,第一種就是我剛才說的,第二種是大家都會想到的工匠的逃生通道,第三種就是汪藏海這個人了。”
見幾人面露不解,祝音希耐心解釋,“分析汪藏海的心理,再利用一下反向思維。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我是汪藏海,一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但死太便宜你們了。最好是,給你們找到地宮的希望,再設計讓你們死在地宮入口前,眼睜睜看着卻永遠都進不去、到不了,這樣才好玩不是嗎?”
結果回應她的卻是衆人默契的沉默以及詭異的打量,祝音希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家男人,滿臉都是求誇獎的表情。
然後,衆人就親眼見證了這個一路都冷着一張臉,從不與别人交流的男人,忽然微笑着伸手輕輕揉了揉姑娘的腦袋,甚至還誇了一句,“希希,很厲害。”
這一刻,在場的每個人都産生了一種心理不适。
下墓就下墓,還有人撒狗糧是怎麼回事?
又過了一會兒,吳邪第一個表明态度,“音希,我相信你。”
其實最不想放棄的就是胖子,雖然是概率事件,但他還是很樂觀,“與其在這坐以待斃,還不如拼一拼,萬一找到那什麼通道了,咱們可就能直接進地宮了!”
最後,衆人的目光聚焦在了陳皮阿四身上。
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目光依舊如鷹隼般銳利,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姑娘,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希望吳三省沒看錯人。”
臨走前,胖子又回頭看了眼那龜,火氣蹭下又上來了,“這東西放這,胖爺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來來來,把這隻王八燒了再走!”
其他人沒有異議都去幫忙了,而祝音希則默默戴上了外套的帽子,還有加厚的防寒口罩,全副武裝完畢便主動拉住自家男人的手。
“小官,我不管你要去做什麼,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都陪着我?”
眼看他又陷入了沉默,祝音希知道再怎麼懇求也沒用,她抿了抿唇幹脆放大招。
“你要是不答應我,這次出去,我找别人生孩子!”
然後,就見這個男人微微睜大了眼睛,不隻是驚訝還是别的什麼,一瞬間的瞳孔地震後又立刻握緊了她的手。
“不行,希希。”
張起靈清楚這是為了逼他就範的一種說辭,隻是不知怎麼的,他有一瞬的心慌,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在這一刻,祝音希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張官,她彎起眉眼,眸中盛滿了溫柔,“那你在去做自己的事之前,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又是一陣沉默,他似乎在做心理鬥争,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好。”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烏龜也已被燒的差不多了,磁性消失,指北針能夠正常運轉。
衆人立刻出發,可就在即将進入走廊時,那個坑裡傳來了一連串“喀啦喀啦”的聲音,清脆刺耳,詭異非常。
看其他人要過去一探究竟,祝音希及時出聲提醒,“也許是觸發了什麼機關,還是走為上。”
可就在這時,坑裡飄出了一股奇怪的黑氣,速度很快,幾乎是瞬間就膨脹上升到了半空中。
隻見,黑氣和上方的黑暗融合後便不停地蠕動,那形狀就像靈殿中的黑色圖騰。
極度安靜的環境裡,除了石龜的爆裂聲,就隻有一種非常輕微的窸窸窣窣,分辨不出方位,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其他人都很緊張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有祝音希還在挪動着步子,她已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中更是無比後悔沒有堅持去探索那條縫隙。
而在她身旁的張起靈正盯着聚集在頭頂的黑氣,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自言自語道,“煙裡面,有東西!”
另一邊的華和尚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即刻大叫,“這煙是蟲香玉!汪藏海想我們死!”
幾乎是下一秒,張起靈一指前方的走廊,“跑,不要回頭!不管什麼東西掉到你身上,也不要停,一直到出去,快!”
話音落下,他便立刻拉着身邊的姑娘跑進了走廊裡,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一路沖回靈殿,那種窸窸窣窣的響聲越來越密集,祝音希不敢擡頭看,但她也明白是出不去的。
跑了半天還不見進來的玉門,張起靈意識到了什麼停了下來,而後面的人見他們站定,便減慢了速度。
幾人都背着沉重的裝備和厚衣服,這一通下來,個個累得氣喘如牛。
“怎麼停下來了,快跑啊?一口氣跑出去再休息!”華和尚累得大喘氣。
對比下來,隻有張起靈氣息平穩,他瞥了幾人一眼道,“我們已經被困住了,出不去的。”
“還真給妹子說中了!”
胖子訝異,“那怎麼辦?我們換個方向,往左跑?”
不用想就知道這行不通,吳邪搖搖頭,“不行,既然原路都出不去,肯定是朝任何地方跑,都會跑到四處不着邊的地方,永遠到不了頭,不要白費這個力氣。”
這話一出,葉成登時駭然地爆了句粗口,“我靠!那我們不是要在這困死了?”
衆人又是一陣沉默,華和尚率先開口道,“呆在這裡不動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分成四隊,朝兩個方向跑,這樣總歸有一隊能先出去,不至于全軍覆沒。”
話音才落,胖子便沒好氣地大叫,“你看看清楚,人還沒到齊,我們怎麼兵分四隊?”
一數手電,陳皮阿四,背着順子的郎風,還有潘子都不在,四周也沒有光線,根本無法确定他們此時的方位。
于是,胖子扯起胖子大吼一聲,“老潘!你們在哪裡?”
沒過幾秒,另一邊就傳來了郎風的聲音,“卧槽,和尚!快把手電滅了!看頭頂!”
這話一出,祝音希連忙提醒,“把帽子戴上。”
其他人幾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吳邪的登山服帽子已經被祝音希拽上系得死緊,胖子一看也立刻行動起來,一邊拽帽子一邊關手電。
此刻的房頂忽然亮起了起來,無數綠色的小光點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上方,乍一看,汗好像漫天星海。
其他人都在議論,但祝音希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立刻反手抱住自家男人的胳膊,笑得無比乖巧,“小官,你的血能驅錢串子嗎?”
話音剛落,華和尚忽然大叫起來,然後祝音希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她的帽子上,她渾身一僵,下意識就是叫他的名字。
“小官,我,我的頭上...”
但她還沒說完,張起靈便已将那隻蟲拍飛,随即将她整個人都摟進懷裡,輕聲安撫,“沒事了,别怕。”
倒不是祝音希多怕錢串子,主要她一看到這種長長一條的蟲子,就容易聯想到萬一爬自己身上,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此刻,其他人都在吱哇亂叫,瘋狂拍打掉在身上的蟲,這邊卻是一派的歲月靜好,但祝音希還是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一開手電,他的手背上果然多了條血痕,祝音希想為他止血,卻被他按住。
随後就看他一個飛身上了最近的一個燈奴,将燈芯點燃,火苗開始很小,但随着燈裡萬年油的熔化,慢慢旺盛起來。
有了火光,其餘人也注意到了那些錢串子紛紛圍了上去。奇怪的是,蜂蛹而上的錢串子紛紛避開了他,就好像開了屏障,他的周圍特别幹淨。
很快,不遠處也亮了一盞燈,同時傳來了順子的聲音,“幾位老闆,點起火!這些蟲子會在溫暖的東西上産卵,不要讓你的身體成為四周最暖的東西。”
于是,幾人連忙去将周圍的燈奴都點亮。
而祝音希已經從背包裡翻出了醫用繃帶與碘伏,固執地給他按壓止血再進行消毒包紮。
這時,吳邪也靠了過來,好在他及時把帽子戴上了,至少沒讓那錢串子掉脖子裡,因此目前的狀況還好。
一看到張起靈手上的繃帶,吳邪立刻明白過來,他默默感歎了一句,“還是小哥的血管用...”
不過面前的兩人都沒說話,吳邪便轉頭幫其他人拍身上的蟲子去了。
趁着火光吸引走大量錢串子,幾人立刻和順子彙合,結果就看到郎風已經倒地,不停地抽搐。
“完了,蟲子跑進腦子裡去了,進的太深,挖不出來了。”順子給郎風拍着身上的蟲子,臉色凝重。
這話吓了幾人一跳,胖子不由自主挖了挖耳朵,“幸虧我耳屎多。”
而吳邪則擰緊了眉頭,“還有沒有的救?”
隻見順子歎了口氣,“不知道了,在我們村子裡,一旦中了這雪毛子,死活是聽天由命的。”
然後,吳邪又去檢查了一下郎風的情況,又看向張起靈,可對方也隻是搖搖頭。
就在這時,潘子在遠處叫了一聲,衆人便都全部圍了過去。
陳皮阿四檢查了一下郎風的傷勢,也沒說多說什麼,這讓吳邪感到奇怪,他剛剛發現郎風的後腦有打暈的痕迹,但這個老江湖卻選擇了沉默。
另一邊,潘子用棉簽将郎風耳朵裡的錢串子剔出來踩死,華和尚則給他注射了一支藥劑,說能暫時保命。
然後,衆人便開始交換信息,就在讨論得熱火朝天之時,順子忽然“嗯”了一聲。
原來是他剛才點燃的燈奴的火光在遠處的黑暗中消失了,沒多久,另一盞火苗抖動了起來,就像有人在邊上走過,帶動了風才吹動了火苗。
那火苗隐約照出一個人的輪廓,但這影子太過模糊,輪廓都看不清楚。
下一秒,陳皮阿四忽然一揚手,打出一顆鐵彈子,直掠過選出燈奴的火苗邊上。
勁風帶起火苗,瞬間亮了一下,衆人随即看到一個脖子長得有點異樣的人影,站在燈奴邊上。
“這是什麼東西?”
順子吓得輕聲叫了出來,接着就被華和尚捂住嘴,其餘人的手都下意識按到了自己的刀上。
見衆人緊張,陳皮阿四擺了擺手,随後給華和尚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馬幾步跳上一邊的燈奴,一手将火拍滅。
四周又暗了下來,幾人又連忙把手電給關了,齊齊盯着那邊的影子。
可一段時間過去,那影子一動不動,就好像剛才衆人都眼花了。
又等了片刻,胖子率先沉不住氣,“不對勁啊,是活物他就得動,這東西一動不動,是不是我們看花眼了,那是那些燈奴印在柱子上的影子?”
“胡說!燈奴不是都在邊上站着嗎?他怎麼能自己走到這邊來?”華和尚很是冷靜地反駁。
但胖子還不死心,“不是說天地靈氣,琵琶都能成精嗎?說不定這裡的石頭燈奴就成了精了,自己就能走動。”
有人能插科打诨,祝音希就輕松了很多,而且和原著不一樣的是,現在小哥就在她身邊,還有什麼好怕的?
于是,她徹底放下心來道,“可是胖爺,建國以後不許成精,而且按照副本設定,一般都是先放大規模小怪來耗玩家血線藍條,最後才是打Boss,目前進展正常,放心。”
“...妹子,這種時候可不興打遊戲啊!”
胖子差點直呼離譜,但轉頭想想似乎沒毛病,“那接下來,玩家該怎麼做?”
雖然是在開玩笑,但其他人都齊刷刷投來了視線,雖然黑暗中看不見,但她能夠感受到,就好像真的在等她的命令一樣。
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讓祝音希頓覺肩上的責任巨大,她握緊了自家男人的手,微笑着看樣那個高大的影子。
“當然是,準備打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