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一定會被拒絕,可那個楚哥卻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我剛才就想問了,你三叔告訴我一共六個人,其他三個已經安排好了,怎麼就來了你們兩個,剩下那個現在到長沙了?”
“到了到了,她人就在長沙。”吳邪連忙道,随後他就将手機通話開啟了免提。
而那頭的祝音希此時正躺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她向幾人打了個招呼便安靜聽楚哥的安排,最後約定好明早去接她,電話便也挂斷了。
第二天一早,楚哥的車就到了酒店樓下,祝音希一上車便看到了吳邪和潘子,還有一個正在閉目養神的老頭。
“祝妹子!好久不見!”潘子率先打了個招呼,然後主動給她介紹起那個老頭的身份。
于是,祝音希立刻乖巧地喊了一聲“四阿公”,然後就自覺坐到吳邪身邊去了。
或許連陳皮阿四都沒想到此行的隊伍裡還有這麼個年輕的小姑娘,并且還不是道上的,他掀起眼皮子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阖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了祝音希的加入,吳邪放松了許多,倆人又聊起了莫妮卡和她的一些近況,最後才說起長白山。
不過她到底是個女孩子,吳邪不免有些擔憂,“音希,你沒問題嗎?這次可是得爬雪山!”
雖然知道他沒惡意,但祝音希還是佯裝出不高興的模樣來,“吳邪,你這是看不起我呀?潘子,你說說我有沒有拖過後腿?”
突然被點名的潘子回憶了一下在魯王宮的經曆,然後十分認真地拍了拍吳邪的肩膀。
“小三爺你就放心吧,祝妹子聰明,再說那雪山不還有我在呢?到時候要是祝妹子爬不動了,我潘子負責給她背上去!”
眼看潘子站在自己這邊,祝音希噗嗤一下笑了,“好啦好啦,吳邪,你别擔心,就算沒有潘子幫忙我也一定不會掉隊的!”
她這麼信誓旦旦的,吳邪也不好打擊人家的自信心,便點點頭,心想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就和她一起呗,怎麼可能真不幫忙?
但是等上了火車,吳邪在見到另外兩個人後,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多餘。
他率先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泡面的胖子,還沒等他說什麼,對方就詫異地來了一句,“他娘的,又是你?”
再一擡頭,正好對上一雙淡然的掀不起一點兒波瀾的眼睛。
好麼,人家老公在這裡,哪裡還需要他和潘子幫忙?
果不其然,在發現跟在他身後的祝音希也進來後,不僅是胖子,就連這個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悶油瓶都微微睜大了眼睛,完全就是狀況外的表情。
“妹子!你怎麼也在?”胖子立馬吸溜完剩下的泡面,那驚喜的表情完全跟剛剛隻看到吳邪時有着天差地别。
放好行李,祝音希沒有去看張起靈,她笑眯眯地坐到胖子邊上,“當然是聽說胖爺也在,所以我才跟來的呀~”
可話剛說完,本來躺在上鋪的張起靈忽然跳了下來,他冷着臉拉着祝音希出了六人卧鋪的房間,一直到更寬闊的過道口才停。
兩人側身避讓上車的客人,張起靈将她擋在身後,轉過身的第一句話卻是,“你不能去,很危險。”
幾乎就是他說完的下一秒,被他緊緊抓着手腕的姑娘就哭了,她伸手便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埋進他懷中。
沒兩秒,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便落入了他的耳朵裡。
“請我來的是三爺,又不是你,張起靈,你管不着我!”
随後便是一陣輕微的嗚咽,張起靈想推開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也僅僅是垂下了手而已。
宣洩完情緒,祝音希沒再貪戀他的懷抱,繞過他直接進了剛好空出來的衛生間。
對着鏡子洗了把臉,她又掏出手機翻看那一條條石沉大海的短信與一串打不通的電話記錄,剛剛還難以控制的情緒頓時變成了一潭死水。
再出去,祝音希發現他還在那裡沒有走,但她已經調節好了心态,平靜地從他身邊走過,一路回到了房間。
和他們幾個打了聲招呼後,祝音希便爬到上鋪去,她脫掉外套,從行李中取出眼罩與耳塞一戴,躺下背過身便補覺去了。
昨晚和莫妮卡打電話聽對方發牢騷一直到淩晨才睡,今天為了趕火車又起得特别早,她從被迫睜眼的那一刻就是困的。
沒一會兒,張起靈也回來了,胖子人精似的自然看出這倆人不對勁,但他又不好說,隻得小聲跟吳邪提了一嘴。
“嘿!這一路還得看咱倆,還是悠着點兒吧,”
而吳邪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其實從剛剛看到先回來的祝音希時,他就發覺了不對。
她雖然是笑着的,可隻要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來哭過。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吳邪打心眼兒裡把她當成好朋友,現在看她強顔歡笑的模樣,心裡對悶油瓶的意見自然更大了。
祝音希再醒已是中午,她迷迷糊糊地摘掉眼罩,緩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在哪,但随即又感覺渾身酸疼,這硬卧的床真是難受死了。
再探頭一看,對面的床鋪上就隻有張起靈在休息,吳邪他們三個正在底下打牌,陳皮阿四不知道去了哪。
“你們幾個餓不餓?我要去餐車,需要我帶點什麼回來嗎?”祝音希披上外套好心地問了一下。
“不用不用,妹子你趕緊去吧,你胖爺我剛吃得太飽,現在還沒消化完呢。”胖子看向她樂呵地擺了擺手,随即就低頭甩出個三帶二來。
而吳邪和潘子也都表示不用,祝音希便自己出去了。
臨近春節,火車上都是大包小包回家過年的乘客,祝音希一路走一路看,穿過了兩節車廂,不由感慨萬千。
卡在午餐供應結束前的半小時,祝音希到了餐車。
這裡對比其他車廂可空曠了許多,她剛找了個位子坐下準備點菜,便有人坐在了對面的空位上。
“你沒有和他們一起吃午飯嗎?”祝音希看着跟了自己一路卻沒出聲的男人,不免有些無奈。
“嗯,忘了。”張起靈沒什麼表情,卻說得理直氣壯。
在一起的這幾年,祝音希可以說是最了解他的人,她并不意外這個答案,畢竟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而且說到底,她還是心疼他的。
于是,祝音希點了幾個他愛吃的菜,再想想後面的劇情,她輕輕歎了口氣,但還是笑着道,“我看你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瘦了好多,要是被媽知道,她肯定會一直念叨的,所以你要多吃一點!”
望着她的笑臉,張起靈有一瞬的出神,不知想起了什麼,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緩緩吐出一個“好”字。
菜很快上齊,在火車裡吃飯當然不能跟家裡的比,不過這會兒有的吃就不錯了。
祝音希的飯量小,沒過一會兒就飽了,她便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他吃飯。
這是一件從前上演過無數次的小事,現在卻變得彌足珍貴,平靜的生活瑣碎成了她最懷念的東西。
為了避免自己難受到忍不住掉眼淚,祝音希立刻扯了個話題道,“小官,你還記得莫妮卡嗎?”
見對方點頭,她便将去年年底在上海發生的事,進行了一番删減告訴了他,一直說到後面帶吳邪去倫敦旅遊,然後一個不小心說嗨了,就把進了秦嶺的事給抖了出來。
“..呃,沒有,我說錯了...沒去沒去..”
可對面男人的臉色在聽到她說起進秦嶺時就沉了下來,她的手被一把攥住,接着整個人就被拉着到了他那邊,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然後,張起靈立刻從她口袋裡拿出了手機,同時困住了她想來搶的一雙手,當着她的面點開了相冊。
所以說,下墓還拍照就是個壞習慣。
四人隊伍,山裡的景色,落腳的山村,夾子溝的一線天,奔騰的地下河,成堆的屍骨,還有巨大的青銅樹...
一張張全被張起靈翻了一遍,除了照片還錄了幾個視頻,裡面還包括了最後在醫院裡隻能躺床上時,她無聊拍的一段vlog。
這會兒,祝音希心虛的壓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但他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将手機還給她後,上下檢查着她的身體狀況。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别擔心了。”祝音希輕聲安撫他。
她這麼說隻換來了腰間更緊的禁锢,小夫妻抱一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他們現在這個姿勢确實有些太過暧昧,影響不好。
在第二名乘客路過盯着他倆看後,祝音希終于堅持不下去了,她上手輕輕推了推他催促,“小官,你先放開我好不好?都被别人看到了!”
但張起靈仍舊充耳不聞,像是怕失去她一樣,将懷裡的姑娘抱得極緊,恨不得揉進身體裡那般。
“抱歉,我不在你的身邊。”
這句話瞬間瓦解了近一年來,深埋在她心中的怨恨與痛苦,就在這一刹那,她忽然覺得胸口總是空缺的部分被填滿了。
那些想念到痛哭的夜晚紛紛在腦海中閃回,時隔半年多,她的委屈終于得到了回應,可是怎麼辦,還是釋然不了,胸口更堵得慌了...
此時此刻,祝音希根本控制不住上湧的眼淚,她張了張唇,那句“沒關系”到底沒能說出口。
可是,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她也不想輕易就原諒。
或許是自覺一句簡單的道歉不可能有作用,張起靈便放開了她,兩人并排坐着,他從外套裡貼着胸口的一個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