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回來了,剛才下來的地方。”
隻要一想到這裡待會要被燒了,祝音希便一點兒也不覺得詭異,但她還是好心情地戳了戳祝庭芝,示意他看後面。
不同于其他三人難看的臉色,祝庭芝饒有興緻地上前摸了摸垂下的繩索,确認是真的後才發出感歎。
“...還真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原本有些恐慌的吳邪一看他們倆兄妹不疾不徐的樣子,突然就沒那麼緊張了,經曆過這麼多,他真是衷地佩服祝音希。
而這時,涼師爺也順了好氣,沖衆人擺了擺手。
“恐怕沒那麼簡單,依在下看,我們之所以走了個圈子,是這裡屍體的排列有問題。這幾千隻骨頭縱橫交錯,其間可能運用了某些奇門易術,使得整個山洞變成一個迷宮。諸葛亮的八陣圖,用幾堆石頭就能困住十幾萬大軍,這裡的幾堆屍骨困住我們幾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但吳邪和老癢壓根不信什麼八陣圖,畢竟陣法要真那麼厲害,就沒必要造那麼多坦克大炮。
可涼師爺依舊鎮定,他簡單幾句話猶如四兩撥千斤讓兩人沉默。
随後又聽他歎了口氣,“不是在下吹牛,這區區一個陣法我是不在話下,不出意外定能手到擒來,不過肯定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其實想要破陣,直接從屍體上踩過去最直接,但不到迫不得已沒人想這麼幹。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祝庭芝等得有些不耐煩,他幹脆掏出一隻打火機提議,“一把火燒個幹淨得了,那鬼再厲害也怕陽間的火不是?”
“别沖動,兄弟,這裡的骨頭都已經快石化了,絕對燒不起來,而且就算燒起來了,這也等于自焚啊,就算燒不死,也被煙熏死了。”
吳邪立刻阻止他,解釋完又頓了頓,經過一番糾結毅然決然站出來。
“我看這樣吧,我一個人往前走,手電目标不明顯,我點個火把,你們也能看清楚,一旦我的移動偏移了方向,你們就叫停我,這樣就能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說着,吳邪便從包裡掏出個之前在石灘制作的火把,倒了點兒白酒一下就點着了,可還沒燃個幾秒,這火把閃了兩下忽得滅了。
這一變故幾乎坐實了有鬼,涼師爺膽子最小,當場怪叫一聲撒腿就跑,可還沒跑幾步又聽“嘣”一聲,也不知撞到了什麼,正疼得嗷嗷直叫。
衆人手電一照,隻見涼師爺倒在一具骸骨上,那骨頭架子散了一地。
吳邪立馬上前扶起他,老癢看着人膽小的樣,拍了他一下就道,“師爺,您還真是逗,就您這膽子還想來倒鬥?看看咱們唯一的姑娘家,人家可不像你,咋咋呼呼的!”
這番話聽着完全沒問題,還站在斷崖下的祝音希沒動,她輕輕捏了捏祝庭芝的手,低聲道,“哥,發現不對了嗎?”
“那個叫老癢的,果然有問題。”祝庭芝說着忽然笑了,越來越有意思了。
而吳邪那邊似乎發現了什麼,正和老癢到處搜尋,昏暗的環境中忽然有個東西貼着他的腦袋飛了過去,他一個踉跄便撲倒在地,
經曆了這麼一遭,涼師爺更是吓得抖若篩糠,情緒失控開始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娘啊,你說我這人真是多事,好好在家待着多好啊,幹什麼學人倒鬥,這下子完蛋咯,客死異鄉——”
負責扶着他的老癢聽煩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就是罵,“有完沒完,一把年紀了害不害臊!再吵吵我們把你扔這兒,你自己爬回去!”
被這麼一吓唬,涼師爺頓時萎了,一句話都不敢說。
兩人都懷疑剛才是粽子,正讨論着,祝音希也走了過去,她十分笃定道,“放心,不是粽子,那個黑影沒那麼大。”
前一秒還在焦慮粽子的倆人一聽頓時松了口氣,可涼師爺卻一把鼻涕一把淚,擱那直搖頭。
“幾位,這是不是粽子和咱們沒關系,我看還是快點兒爬回懸崖上去,以後的事再想辦法。”
其他人還可能有心情跟他扯幾句,但祝庭芝被他吵得相當不爽,他單手把玩着手槍,似笑非笑地盯着對方。
“師爺,不想和這裡的屍體變成同事,我勸你考慮清楚再說話。”
就是說還得是祝庭芝這種實打實的威脅管用,涼師爺立馬閉嘴了。
不過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祝音希看着前方,“繼續走吧,不行就踩屍體呗,反正大家已經習慣了。”
她這唯一的女性都發話了,除了涼師爺,三個男人哪還好意思說怕,便按之前的隊伍順着小路繼續向前。
可走着走着,突然“咣”一聲,地上一具骨頭架子毫無征兆地散落在地,骷髅頭也滾到一邊,瞬間引起了一陣騷亂。
而這之後的下一秒,老癢忽得嚎了一嗓子,“我焯!我逮住它了!”
話音剛落又聽“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就在吳邪面前劃過,他一個激靈往後一仰便倒了下去。
另一邊,老癢正和什麼東西扭打在一起,沒一會兒就滾進屍堆裡,把一排排骨頭撞得七零八落,人頭骨也弄得到處都是。
定睛一瞧,那東西體型确實不大,可猛勁十足,老癢一百多斤的體重竟也壓不住它,還在橫沖直撞的,很難近身。
再轉頭一看,祝庭芝拿着手槍戒備,卻完全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不過想想也是,老癢和這東西扭打在一起,如果開槍很有可能會打中人。
眼看老癢要堅持不住了,吳邪立刻招呼涼師爺,兩人一起撲過去,疊羅漢似的将這一人一怪壓在底下。
“你踏馬的悠着點!老子脊梁骨要斷了!”老癢被壓得夠嗆,連忙大叫。
但吳邪并不搭理他,發現沒什麼動靜了才問,“怎麼樣?那玩意兒死了沒?”
被壓在最底的老癢已經憋的滿臉通紅,他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不知道!不過你他娘的再不起開,我就死了!”
見狀,兩人趕緊撤下,那個被壓扁的東西,一團灰色毛茸茸的,和猞猁那麼大,根本就是一隻大黑耗子。
真相揭開,三人都樂了,敢情剛剛一個兩個緊張兮兮猜測的粽子其實隻是個放大版耗子。
可惜還沒笑兩秒,祝庭芝的嘲諷便給他們潑了盆冷水。
“聊夠了可以走了吧?對付一隻老鼠都這麼費勁,吳邪,有空說說你上兩個墓是怎麼活着出去的。”
他是一點兒不留情分,祝音希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立刻向幾人道了歉,随即一把扯住他的耳朵。
“哥!你答應我的又忘了!”
其實祝庭芝能夠躲開,但他還是任她揪着,配合地微微俯身。
“親愛的妹妹,是你說這個吳邪有多聰明多厲害,沒想到是這麼個...咳,好好,我錯了,别生氣。”
“音希,沒事的,我相信你哥沒惡意,他也幫了我們不少。”
吳邪稍微勸了下“架”,随即就想問問涼師爺的意見,卻發現他正專心緻志地收拾地上的骸骨。
原來這些鎖骨上都有傷口,如果是祭祀人牲,一般都是從身後割喉,但這裡的屍骨生前卻是被人從正面一刀斷喉,這才會在鎖骨上也留下切痕。
接着,他又從屍體的碎片裡掏出一片青銅甲片,這種盔甲樣式是漢代之後才出來的,而且這片沒内襯,屬于夏天的盔甲,而盔甲的碎片裡還黏着一小片絲綢。
這些都是漢人的東西,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早在幾千年前就滅絕的厍人陪葬坑裡。
因此,涼師爺猜測這裡是個戰場,一派是古墓的守護人,一派是漢人的軍隊。
這麼解釋突然就說得通了,夾子溝的傳說裡就有消失在山裡的不說話的北魏軍隊,很可能就是涼師爺說起過的由啞巴組成的軍隊,皇帝讓他們去執行不光彩的任務,盜墓就在其中。
往玄幻了說,可能真的是聚集的冤魂仍在守護他們祖先的陵墓,不讓侵略者靠近。
這麼一來,還是鬼打牆。
“我聽我師傅說過,鬼打牆必須得在黑暗的環境裡,咱們不是還有信号彈嗎,打一顆,然後一路跑過去。”涼師爺提議。
幾人都沒什麼異議,老癢雖然覺得浪費,但還是掏出信号槍,對着上方看也不看就是一槍。
可那顆信号彈飛着飛着就到了洞頂,“啪”一下立刻反彈,直直墜下,幾乎是落地才綻放開,瞬間點燃了火苗。
這火苗隻用了幾秒便蹿起一條火牆,并且正以驚人的速度順着屍堆之間的小徑蔓延,一時間隻能看到一條貼地而起的火龍在漆黑的山洞裡遊走。
到底還是涼師爺反應快,立馬蹲下捏了把地上的土,一聞就驚叫,“火油!泥裡澆了火油!”
這下好了,火是撲不滅了,祝音希便指着被火光照亮的左邊道,“别愣着了,坑就在那,先跑過去再說!”
話落,祝庭芝便已牽着她踩着這些屍體向坑的方向跑去,其餘人都跟在後面。
接近那圈火牆時,祝音希本想自己跳過去,可祝庭芝卻停下将她打橫抱起,接着帶着她像風一樣沖了過去,随後忙将背包扔下,脫了外套滅火。
吳邪和老癢也順利過來了,可涼師爺卻因為身上站沾了火油,不停翻滾卻怎麼都滅不了火,兩人一看連忙上前合力用地上的泥将火壓滅。
結果剛松了口氣,祝音希又出聲提醒,“不能停,有老鼠要過來了!快走,那邊有個盜洞!”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坑的中心果然有個不起眼的小洞,但來不及多想,衆人馬不停蹄地向那裡靠攏。
老癢把槍交給吳邪便将涼師爺塞了進洞裡,他跟着一貓腰,雙手撐地跳了下去。
為了避免成為拖累,祝音希也跟着從洞口往下跳。
與此同時,留在上面的兩人已經開槍打死了好幾隻老鼠。
“下去!”
祝庭芝催促,随後幫忙打掩護,他的槍法很準,幾乎槍槍命中,那些老鼠一下子退了回去,不敢貿然進攻。
趁着這個空檔,祝庭芝利落進入洞裡中,一下來便與吳邪一起用地上的一些青銅兵器胡亂将這個洞口堵住,防止老鼠進來。
但這個小石室并沒有其他甬道,而此時,熱氣也從頂上噴下,外面的老鼠已經瘋了,圍在盜洞口嘶叫,拼了命的想進來。
它們咬不動青銅利器便去咬洞口松散的青磚,吳邪一看忙不疊上去頂,但根本不管用。
十幾隻耗子從洞口掉下來,可它們沒有攻擊人,反而步調一緻地朝一處牆角沖去。
在其他人去查看時,祝音希已經撿起一把銅錘塞給祝庭芝,“哥,快砸,這裡待不了多久!”
對于她的話,祝庭芝向來不會懷疑,他立刻用力砸向牆壁,就這麼一下,這石闆就裂了,牆上出現了個大洞,而那些老鼠正湧入中心的一個四方的直井。
“跟着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