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回頭,看見雲瓊已經換了泡泉的衣服,薄薄的一層雪白裡衣,一點也遮掩不住衣服下頭蓬勃的肌肉。
太陽還沒有落山,遠處天邊霞光滿天。
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軀把橙金色的霞光都遮擋住了,一大片陰影投在白若松的身上,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白若松轉回過頭來,感覺心跳得有些快,急忙唾棄沒用的自己。
“這妝箧裡頭還有些物件。”她盡量讓自己把思緒從雲瓊若隐若現的身體線條上挪走,“瞧着有些許年頭了,這期間應當也沒有其他人膽敢來使用……”
雖然目前為止雲瓊都沒有對他這個早逝的父親表達什麼觸動,但白若松還是盡量沒有直接提及那個人。
背後的雲瓊低低“嗯”了一聲,瞧着妝箧裡頭的東西,道:“應當是父親的遺物。”
他一說話,白若松才發覺二人已經貼得很近了。
她能感覺到他口中吐出的氣息拂過耳垂,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透過薄薄的一層雪白裡衣,蒸騰而出的熱氣。
身處溫泉山莊,是要比其他地方都要暖和一些,可到底是近年的隆冬天,若是白若松自己穿着這麼一件裡衣,早就哆嗦得如同篩糠了,可他卻仍舊渾身熱騰騰的,讓白若松感到心悸的同時不免有些羨慕。
“需要收拾一下嗎?”白若松問。
既然是親人的遺物,多多少少還是要收拾起來的吧。
雲瓊下意識想搖了搖頭,随即才意識到白若松背對着自己是看不見這個動作的:“不用了,這都是母親的意思。”
白若松剛想扭身去看他,他便完完全全将身體從後方貼了上來,手臂一伸,覆上白若松的手背,輕輕将妝箧推了回去。
“先去溫泉池吧。”他道,“這些陳年舊事,若你想知道,我再慢慢同你說。”
巨石環繞的溫泉池水白霧彌漫,架子上的紗帳沾染了潮氣,不再随風輕曳,濕漉漉一大塊垂在了池邊,遮掩了大半視線。
白若松不像雲瓊這樣抗凍,披了一件氅衣出來,等坐到池邊,感受到蒸騰的熱氣,才舒适地長長舒了一口氣,将氅衣脫下,甩到了一邊。
雲瓊已經先行入水,往池水身處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看白若松。
暖橙的霞光透過濕漉漉的紗帳在他臉上投下細細碎碎的光暈,讓那冷硬的面龐在水汽的包圍下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垂在一旁的手臂“嘩啦”一聲,從溫泉水中伸出。
沾濕的裡衣緊緊貼在他的手臂上,透出底下蜜色的肌膚,肌肉也因為這個擡手的動作而向上鼓起。
他沒說話,但這個動作已經表達得十分明顯了——他在邀請白若松過去。
白若松見他這幅面不改色的模樣,以為水溫十分合适,毫無防備地将赤|裸的腳掌泡進泛着硫磺氣息的溫泉水中,被燙得倒吸一口涼氣,急急忙忙把腳掌縮回來,貼在一旁的石頭上冷卻。
雲瓊低低笑了起來。
他垂下眼睑也遮掩不住眼中的點點狡黠之意,胸膛因為這個動作而快速起伏,在水面上震蕩開一圈一圈細密的水紋。
白若松抿唇:“你故意的?”
雲瓊走近岸邊,粗粝的大掌捏過白若松貼在石頭上的腳掌,掌心貼着她的腳底闆就要往水裡放。
“哎,等等,你!”白若松一朝被蛇咬,怕得要命,拼命往後縮,但到底抵不過雲瓊手上的勁道。
“别怕。”他開口,“總得下水,要不然留在岸上容易風寒,慢慢來就能适應。”
白若松心道,要不是你剛剛裝得那麼輕松,騙我下水,我也不至于如今這樣。
她伸出另一隻腳,洩憤一樣踹了一腳雲瓊胸口,被他捏住了腳踝,一起往池水裡頭摁。
他動作很慢,又用手掌護着白若松的腳掌,沒有讓她完全接觸池水,有了一個适度的緩沖。
在一陣近乎針紮一般的燙意過去以後,溫熱的血液漸漸湧動起來,蔓延到四肢百骸。
白若松松開緊咬的牙關,舒适地歎了一口氣,學着雲瓊的模樣踩進了水底。
溫泉池底部鋪了一層卵石,十分光滑,白若松怕滑倒,動作不敢太大,手掌搭在雲瓊堅實的手臂上,慢慢坐到了池底。
池水并不深,即便是坐到池底,溫泉水也隻蔓到白若松的鎖骨上方。
她靠着池壁,放松一般地伸展開雙腿,将後腦勺抵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感覺一陣惬意。
簡直是理想的生活,不用上班,放假泡溫泉!
雲瓊把岸上溫寸心之前提前吩咐人準備好的托盤取了下來,放在了水面上。
托盤是用梧桐木制成的,顔色較淺,紋理細膩,最大的特點就是輕,即便是上頭承載着有些重量的酒水和水果,也能輕輕松松漂浮在水面上。
溫寸心是個細心的人,水果都切成小塊放置在透明的琉璃碗中,酒水以小型的白釉雙系刻花扁壺盛放,再佐以兩個瑪瑙羽觞的小酒盞。最後是一個壁巴掌略大的小食盒,分為四格,裡頭裝着豆幹、花生、茴香豆和藕片四樣經典下酒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