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和雲瓊飯後還被拉着吃了烤橘子和烤花生,把肚子塞得圓滾滾的才得以脫身,離開了雲祯的院子。
臨行前,雲祯還吩咐晚燕取來了一把庫房鑰匙,交給白若松道:“這是瑾兒的庫房鑰匙,從前他懶得打理,便一直存在我這裡,如今他既是已經成了家,該還給你們了。昨兒個賓客們的賀禮,連着禮單,我也讓晚燕一齊擡進了瑾兒的庫房,你可以去查看一下。”
白若松内心其實覺得十分麻煩,可以的話當然是雲祯老太太繼續打理,讓她混吃等死的好。可雲祯老太太到底年事已大,雖表面仍然看起來精神奕爍,鬓角的白發和眼尾的紋路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白若松實在是不好意思把“您還是繼續操勞吧”這種話吐露出口。
而雲瓊是大将軍,平日裡整頓軍務都夠他忙活的了,從沒接手過這樣的雜事。
白若松思慮了一會,最終還是認命,謝過雲祯老太太,接下了這把庫房鑰匙。
反正她在刑部司當主簿的時候,幹的就是這樣的雜活,已經習慣了,就不信将軍府的庫房的東西,還能比整個大桓的案卷更難整理。
但是等白若松跟着雲瓊一起,随着晚燕的帶領,打開屬于雲瓊的庫房的時候,還是被堆積如山的東西吓了一大跳:“這,這怎麼都快堆到房梁上去了?”
這個庫房從前一直是由晚燕打理的,當然說是打理,其實也不過是記錄一下出入的物什,做一些簡單的防潮防黴處理,并不會真的去動裡頭的東西,這才導緻了物品堆積如山。
“那些都是聖人的賞賜,為了和府裡的私産分開,就全都堆在一處了。”晚燕解釋道。
白若松仰頭瞧了瞧山丘一樣的賞賜,又想了想自己擡過來的,當做聘禮的幾擡可憐巴巴的箱子,登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還覺得自己拿禦賜的物品來提親很風光呢,結果人家的禦賜都堆到房梁上了,難怪三皇女嘲笑她!
“我之前擡聘禮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很丢人?”白若松蔫巴地耷拉下自己的肩膀,神情恹恹。
“你從金榜題名到任職刑部司郎中,也不過一年的時間,已經很了不起了。”雲瓊微微俯就下身體,在她側邊安慰道,“我在北疆十餘年,立下大大小小無數的戰功,才攢了這麼些賞賜,若你有這十餘年的時間,定能比我攢下更多。”
白若松其實并不是會自暴自棄的人,就算消沉起來,自己也很快就能想通。
但她喜歡雲瓊這種絞盡腦汁,拼命安慰她的感覺,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要不是有晚燕和其他侍從在場,能跳起來抱住人親一大口。
晚燕當然也沒見識過這樣的雲瓊,内心震動了一下,但多年的管家經驗還是讓她十分順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從懷裡取出一本薄薄的簿子,恭敬地雙手呈給白若松:“小主母,這些是昨日婚宴上賀禮的單子。”
白若松一愣:“你叫我什麼?”
晚燕:“小主母。”
白若松:“那大主母是祖母麼?”
晚燕:“不……老太君是老太君,大主母是大将軍,就是小少爺的母親,撫國大将軍。”
白若松覺得奇奇怪怪的,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叫法,勉強接受了這個稱呼。
她收下晚燕遞上的賀禮單子,打開一看,一臂展長的折頁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送禮的人的名字,名字下方還會詳細标注禮物的名稱與數量。
白若松一眼掃過,赫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
“徽姮?”她擡頭看雲瓊,“昨日徽姮大監來過了?”
雲瓊回想了一下昨日的婚禮現場,有些窘迫地發現,記憶中隻有頭戴幞頭,一身殷紅,笑得溫柔而又燦爛的白若松,一點也記不得席上到底來了什麼人。
他抿着唇,搖了搖頭,晚燕便補充道:“昨日徽姮大監隻到了門口,放下賀禮過後說還有要事,便匆匆離去了。”
白若松猶豫了一下,考慮到周圍還有幾個侍從,貼近了小聲問道:“你,你與徽姮大監的關系如何?”
同為女帝左膀右臂,雲瓊和徽姮二人見面的時候,其實表情總是很淡。
但他們二人是屬于見女帝之外所有人都很冷淡的類型,也就沒人懷疑他們的關系不好。
“隻能說還算可以。”雲瓊實話實說,“說過的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隻是提點幾句。”
雲瓊常年在北疆,對玉京發生的事情不甚了解,徽姮常常會在雲瓊述職完畢,送他離開大明宮的時候略略提上一兩句關鍵的東西,讓雲瓊做到心中有數。
從這點上來說,雲瓊覺得徽姮其實對自己是不讨厭的。
隻是同為女帝左膀右臂,二人在很多的事情上持有不同意見,實在算不上合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