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元春不語,面色沉重地望着白若松的背影,蹙緊了眉頭。
正在此刻,腿短的晴岚總算跟了上來,卻被親衛在院門口攔了下來。
雲瓊院子裡頭一向不進下人,親衛們是默認除了雲祯身邊的晚燕誰也不放進去。
晴岚跑得漲紅了一張臉,額頭冒了一層薄薄的汗,胸膛因為喘息而上下起伏着,焦急道:“我,我是跟着恩人來的,恩人在裡頭嗎?”
雲瓊将晴岚收進将軍府的時候,欽元春剛好就在側駕車,所以明白晴岚在說誰,便答道:“在裡頭。”
她見晴岚面色倉皇,又問了句:“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其實,其實我也不清楚……”晴岚慢慢吞吞把事情一說,四下本來嬉笑的親衛們全都變了臉色。
她們都是跟在雲瓊身邊的精銳,見識得多了,自然也能飛速理解現下的處境。
“我去搜府。”立刻就有人毛遂自薦道。
“不急。”欽元春搖了搖頭,“莫要打草驚蛇,等将軍下令。”
話音剛落,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由書房而出。
他眉宇間透着一股低壓的戾氣,眼神銳利,龍行虎步至半路,低沉有力的聲音就已經傳了出來:“欽元春,搜府!”
欽元春與諸位親衛皆抱拳行禮,喊了一聲:“喏!”
都不用雲瓊具體吩咐,衆人便像訓練過一般有秩序地散開,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白若松沒有雲瓊動作快,片刻後才從書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臉色鐵青的教習翁。
“先派人去祖母那裡!”白若松聲音急切,“祖母年歲大,萬一……”
“别擔心。”雲瓊道,“欽元冬跟在祖母身邊,不會出事的。”
白若松松了口氣,又想起了什麼一樣,自我安慰道:“那女人武藝應當不強,我從翠竹後頭走出來之前,她都沒有發覺過。”
她敢打賭,若站在那裡的是雲瓊,他肯定一下就會發現自己。
一旁的雲瓊聽了,面色也沒有緩和一點。
是他懈怠了。
平日裡将軍府嚴防死守,鐵桶一般,便是蒼蠅蚊子也輕易飛不進來。
可大婚當前,府裡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需要采買的東西太多了,光光吃的就有好幾車,什麼蔬菜肉類酒水蜜餞,還必須加上新鮮的水果。
這些東西光憑府裡的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所以便讓采買去各處預定了以後,讓商人直接送到門上。
角門那裡早幾天就已經人來人往了,雲瓊怕雲血軍身上煞氣太重,吓到平民百姓,便撤了親衛,隻留幾個府裡的普通護衛看守。
沒想到一撤,就撤出這種事情來了。
“我親自去廚房那頭看一看。”雲瓊道。
“我也去!”白若松趕忙跟上。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院子,隻留下一個面色陰沉的教習翁。
出事之前,教習翁正在教雲瓊一些出嫁前要學的東西。
雲瓊自小就疏于學習這些東西,教習翁本來就對他的笨拙有所不滿,若不是女帝下旨他不得不從,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結果他教着教着,突然闖進來一個女人,說将軍府裡進了刺客。
教習翁從前沒有見過白若松,但既然來教習雲瓊,便還是了解過雲瓊這位幾乎是傳說級别的贅妻的。
他當時見到畫像,隻覺得是個蕙質蘭心,儒雅斯文的娘子,沒曾想會這樣不知規矩,大婚前夕直接闖入男子書房!
教習翁憋了一肚子氣,卻一點也沒機會發,因為他知道将軍府進刺客是一件大事,隻能眼見着已經稍微有些模樣的雲瓊倏地從圈椅上起身,女人一樣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阿翁,咱們怎麼辦,要跟上去嗎?”跟在教習翁旁邊的小宮侍小聲問道。
“跟什麼跟,沒聽見進刺客了嗎?你是嫌自己小命太長是不是?!”教習翁一轉身,重新進了書房,選了個位置盈盈一坐,淡淡道,“咱們就在這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