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枝。”一直默不作聲楊卿君突然發聲。
空枝輕身功夫極好,連直接扶着男孩的沈佳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略走了那男孩。
她一手抓着男孩的領子,一手持一把薄刃抵在了男孩的脖子上,眼神森冷看着那呲起牙齒的小狼崽子。
“楊副幫主!”沈佳佳氣急敗壞,立刻道,“你答應過我……”
“既然我答應了你,自然會做到。”楊卿君眼尾勾起一抹弧度,幽幽笑着,狐狸一般看着沈佳佳,打斷了她的話道,“西景公子莫要着急,我楊卿君從不食言而肥,把你的心放進肚子裡去便好。”
白若松看見沈佳佳面上浮起的紅暈,心裡頭有些不太妙的感覺。
楊卿君這張臉,無論放在什麼審美的時代,都能稱得上是頂級的美人,沈佳佳這樣母胎單身的女孩會被皮囊迷惑是很正常的,就跟看電視劇會對裡頭帥氣的男主角心生喜歡一樣。
但是這種喜歡和真正的喜歡是有區别的,所以白若松一開始覺得自己并不需要擔心什麼,如今看來……她不會喜歡上楊卿君了吧?
另一邊,見自己弟弟被挾持,小狼崽子也發了狠,一個弓步,懸身破開欽元冬的鉗制,飛踢向欽元冬的下盤,企圖絆倒她。
欽元春沒想到小狼崽子個子矮,下蹲後重心低,即便雙臂被卸了,也還能維持平衡搞事情,一時大意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吹過虧的欽元冬立即反擊,小腿一伸卡主了小狼崽子的飛踢,接着一個下壓,膝蓋頂在了她膝窩上,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小狼崽子側倒在地,身體彎曲成了一個蝦米,抱着自己壓斷的腿疼得渾身顫抖。
小男孩被吓得哭都不敢哭了,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無聲慘叫的姐姐,面上是一片慘白。
“我說過了。”欽元冬居高臨下看着女孩,“再亂動,我就把你的兩條腿也一起卸了。”
畢竟是兩個小孩,搞成這樣,不說是紅樓裡頭和他們熟識的公子,連白若松也有些不忍。
楊卿君歎息道:“何必要搞成這樣呢,你告訴我鑰匙是誰給你的,我就放你們走,讓你和你的弟弟平平安安地走。”
小狼崽子已經緩過了最疼的時候,她滿臉冷汗,掙紮着扭過頭去仰視着坐在圈椅上頭的楊卿君,一雙眼睛又狠又厲,帶着濃濃的戾氣,仿佛随時會撲上前去,咬斷楊卿君的喉管。
楊卿君笑了一聲:“無論那人和你承諾了什麼,現在都不做數了,難道你不明白這紅樓如今是我一手遮天的麼,你猜我現在在這裡殺了你弟弟,會不會有其他人來救你們?”
空枝手下一動,冰冷鋒利的刀刃就這樣劃破了男孩脖頸上脆弱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順着脖頸滑落,沒入交領當中,将那泛着綢光的衣物浸染出一小片豔紅色,宛若雪地裡綻放的寒梅。
小狼崽子終于動了,她嘴唇翕動着似乎想說什麼,從喉嚨裡發出嘶嘶的氣聲。
楊卿君手指一動,空枝立刻放下了匕首,欽元冬也俯身下去,兩指并攏,迅速一點,解開了她的啞穴。
“我說。”她聲音嘶啞,帶着一點不甘,也帶着一點認命,“先把我弟弟放了,我就說。”
“你沒資格和我讨價還價。”楊卿君聲音淡淡。
小狼崽子狠狠咬了咬牙,似乎還在猶豫。
楊卿君覺得十分掃興,眼睛一瞟白若松,白若松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倒也不是她和楊卿君有多默契,實在是……實在是他這個樣子和易甯太像了。
白若松無奈,隻能上前道:“先找人來把她的腿治了再問吧。”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欽元春眼睛裡帶着詫異,而欽元冬臉上明顯帶着對她心軟的不贊同,沈佳佳一副感動的模樣。
白若松是得了楊卿君的示意,配合他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才開口的。她明明是扮作那個好心的白臉,可被幾人一看,突然感覺自己像個攪屎棍一樣難堪,硬着頭皮道:“不是說是個習武的奇才麼,斷了腿多可惜啊,而且這位小公子年級這麼小,害了驚吓到時候發癔症可怎麼辦?”
楊卿君笑了一聲,順着台階而下,吩咐道:“去把從鶴叫過來。”
白若松松了口氣,繼續道:“小公子我來照看吧,你看空枝把人家吓的。”
說着,她松開雲瓊的手臂,忍着疼自己往前走了幾步,面帶笑意道:“還記得我嗎,我賣給過你糖葫蘆。”
空枝得了楊卿君的示意,松開手後退,得了自由的小男孩就這樣呆愣愣看着白若松,兩隻手在身前攪成一團,似乎還在驚恐之中。
“糖葫蘆,買一送一!”白若松做出一個把什麼東西拔下來,放到男孩面前的動作,“十文錢,謝謝惠顧。”
男孩眼睛一眨,像是突然記起來了什麼一樣,大大的眼睛裡頭恢複了一絲光芒。
白若松見有戲,手臂一橫,做出一個咬了兩顆糖葫蘆的動作,再接再厲地道:“兩個算你八文錢,可行?”
男孩看着白若松,突然張開手臂,炮彈一樣撲向了白若松。
白若松吓一大跳,以為自己絕對會再次上演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慘劇,身後卻有人伸手,寬大的手掌抵着她的背脊,将她牢牢地撐在了原地。
男孩個子矮,隻能抱着白若松的大腿,他像是終于從驚吓中回過神來一樣,哭得一顫一顫,整張臉都埋進了白若松的衣服裡,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白若松低頭看着這個可憐巴巴的小蘿蔔頭,感到一陣心虛。
罪孽啊,配合着楊卿君這樣騙小孩子。
她歎了口氣,溫柔地撫着小男孩的後腦勺,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