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睡着,一直不動的雲瓊才睜開眼睛。
本來淺淡的琥珀色眼眸,在黑暗中也深邃如潭,一瞬不瞬地盯着這個将頭埋在自己胸口的人,仿佛一隻守護着自己來之不易寶物的巨龍。
翌日,白若松是在雲瓊的懷裡醒來的。
雖然二人如今總是睡在一處,但她其實并沒有習慣醒來的時候身邊有人,畢竟雲瓊每日還要早起晨練。
白若松在迷迷糊糊中蹭了蹭雲瓊結實的胸腹,感覺到自己的眉骨和顴骨都陷在軟實的肌肉中,舒适地歎謂了一聲,下意識問道:“今天不去晨練了嗎?”
沉默片刻後,頭頂的人開了口,嗓音沉沉帶着一絲啞意,連她緊貼的胸腔也跟着震動起來,惹得緊貼着的白若松的耳朵變得酥酥麻麻的。
“去過了。”
白若松剛睡醒,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聽見雲瓊的回答頓了片刻,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是一早起床,晨練過後,又若無其事地躺下來陪她了。
大概是白若松仰起頭看他的時候,眼裡的疑惑太過明顯了,雲瓊忍不住解釋道:“你……你說過想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我的。”
他頭一個字出口的時候,還有些猶豫,到後頭幾乎是破罐破摔一樣閉着眼睛一口氣說完的,耳朵尖紅得驚人,白若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溫度。
雲瓊被她一模,先是顫了一下,就連胸腹的肌肉都繃緊了,硬邦邦地咯在白若松的臉上,讓她癡癡笑了起來。
“你早上晨練完以後來叫醒我,我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你啊。”
那怎麼能一樣。
雲瓊忍不住想,雖然把人喊起來的時候,她那股慵懶而帶着點嬌嗔的樣子也很讓他心動,可到底還是像如今這樣,用一種喜愛又貪戀的表情蹭在他的胸口,更讓他感到安心。
這能讓他直白地,毫無阻隔地,感受到白若松對他的喜愛。
雲瓊發現自己越發貪心了,明明之前隻是覺得能夠和她有所交流,待在她的身邊就行了,如今卻不滿足于此了,非要時時刻刻感受到白若松對他的愛意才能稍加安撫内心的躁動。
對,還有還沒有恢複記憶的時候,他居然想着,如果她厭倦了自己,自己就會放手,讓她去尋找屬于自己的生活。
盡管那也是他自己的想法,雲瓊回想起來,還是會被自己氣得直咬牙。
忍住,雲瓊。
不要暴露你内心的卑劣想法,她不喜歡這樣。
雲瓊深呼吸一口,俯下身子去親吻白若松光潔的額頭,收斂自己的爪牙,溫順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道:“該起了。”
白若松不舍地又在雲瓊胸口磨蹭了一下,這才不情不願地起床洗漱。
易甯一早就出門了,白若松撲了個空,和屋子裡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畢竟從明面上來說,易甯是要和楊卿君一起冒着生命危險進紅樓的人,沒什麼人對她的行蹤詭谲有所異議。
“荟商令被轉交給姐姐了。”欽元春道,“易郎中讓我們自行去尋大掌櫃。”
欽元春和欽元冬是也要晨練的,起得比别人早些,見到過易甯。
孟安姗一臉懵:“那其他人咋辦?”
沒了易甯,這個屋子的人就如同沒有了發号施令的主心骨,雖然雲瓊官職也高,但其實他出了軍營,一般都不怎麼發表自己的意見。
于是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若松的身上。
“我,我今日還有點在意的事情,要去調查一下。”白若松盡量維持自己面部的平靜,吩咐道,“欽将軍們先去尋大掌櫃吧,孟安姗……方便的話和欽将軍們一起,崔道娘,我知道你心裡頭急,但是客棧裡頭還有西景公子在,我希望你留下來照顧她。”
一邊是自己的弟弟,一邊是心儀的小公子,崔道娘兩邊躊躇不定,白若松便又道:“紅樓那邊你跟去也沒什麼用。”
這話着實有些傷人,但崔道娘還是憑借理性壓制住了自己的沖動,颔首道:“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西景公子的。”
“我會辦完事情再去尋你們的。”白若松一拍手,“好了,時間緊急,解散吧。”
這還是白若松第一次繞開易甯,當一個決策人,雖說是提前和易甯商量好的,也不算是完全獨立的決策,但是内心還是有一些忐忑。
還好,現場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隻有孟安姗目光劃過白若松,停頓在了雲瓊的身上片刻,最後還是跟着欽元冬與欽元春出門了。
“吓死我了。”白若松抓過雲瓊的手臂,嘟嘟囔囔道,“我還以為會被看出什麼呢。”
雲瓊輕笑一聲,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撫了一下。
二人等待了一會,才照例從客棧後院的角門出門,繞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為了下元節而準備着張燈結彩的人群,進了昨日的那家成衣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