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白若松的身體還無法完全适應遠行,雲血軍還是在次日拔營出行了。
欽元冬帶來的大部隊都駐紮在城外,她為了整合隊伍一早就不見了蹤影,在白若松醒來洗漱的時候,院子裡就隻剩下幾個貼身的親衛在收拾行裝。
雲瓊當然是不會讓白若松動一根手指頭的,白若松為了防止再被塞一張繡墩坐在那裡被來來往往的人觀看的尴尬,就去了路途年的房間。
她在屋子外頭敲了三遍門,裡頭都一點聲響都沒有,正準備推門而入,就聽見廊外十七姑娘大聲道:“我一大早就瞧見路大夫牽了一匹快馬出門啦。”
白若松回過身去,乍一眼隻見到被雙臂環抱着的一個巨大的包袱,眯着眼睛仔細瞧了一瞧,才瞧見包袱上頭露出的十七姑娘的半張額頭。
“你抱的這是啥?”
十七姑娘掂了掂手裡的包袱,勉強從側面探出了自己的眼睛,語含欣喜道:“是果脯蜜餞還有很多小糕點。”
居然全是吃的,但白若松不記得十七是這麼有口腹之欲的一個人啊......
她遲疑道:“這是.......嗯......是你路上的幹糧麼?”
十七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我又不是豬頭。”
白若松:“......”
十七随即解釋道:“是送去給書院的學生們的,幫主生前教過我,要是想搞定一個人,那就得先搞定他身邊的人!”
她滿臉自得,對自己能想出這麼個好主意而沾沾自喜。
白若松覺得唐平根本不是這個意思,按照唐平的性格,這句話更大的可能性應該是“想要搞定一個人,就要把他身邊的人抓起來威脅他”把。
很顯然,單蠢的十七姑娘,根本理解不了唐平的意思。
不過白若松又覺得十七這樣挺好的,要是按照唐平本來的意思,她大概這輩子都别想追到林安了。
“那你加油。”
十七抱着大包袱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白若松便推門入了路途年的房間。
果然,房間内已經空無一人,床鋪上的被褥被疊得整整齊齊,隻有桌上擺着一個梨花木的方形匣子,匣子下頭壓着一封信。
信上先是為自己的不告而别而道歉,随後絮絮叨叨囑咐了一大堆白若松如今的身體應當注意的事項,最後說了一下桌上的匣子裡裝的是自己準備的壓制毒素的藥丸,提醒她記得按時服用。
白若松随手掀開了那匣子的蓋子,果真發現裡頭果真整整齊齊碼放着兩層硬币大小的藥丸,按十日一次的分量來算,大概是一年的。
路途年應當是熬夜制作完這些藥丸,休息都沒有休息一下,就啟程回藥廬了。
白若松看着,内心還是有所觸動的,雖然路途年同她沒有什麼親緣關系,但是确确實實将她看得比親人還重要。
她抱着匣子,出了院子,想把東西同行禮一起放進馬車裡頭,卻意外地在門口馬車邊上看見了林安。
馬車前面聚了不少人,崔道娘正和易甯在說這什麼,而林安神色恹恹地站在一旁,眼神渙散,看着有些走神。
怪了,十七提着這麼一大包東西去了後頭的臨時書院,白若松還以為林安一定也在那裡呢。
她走近了一些,本以為在走神的林安卻蓦地擡首,目光直截了當地投向了她。
白若松因為林安眼中的警覺而頓住了腳步,林安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幾步走到白若松面前奪過了她手中的匣子,咬了咬下唇,有些尴尬地問道:“是要放到馬車上嗎?”
白若松點頭。
林安便捧着那匣子,踏上馬凳,撩開馬車的車簾子塞進了包袱中。
正和崔道娘說話的易甯分神往這裡忘了一眼,但是很快,着急的崔道娘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嘴裡說個不停,把她的注意力引了回去。
林安跳下馬凳,站定到白若松的面前,帶着一些局促,澀聲道:“抱歉。”
白若松看他,低聲問道:“為什麼道歉?”
林安如鴉羽的長睫一顫,白若松看見了他眼下濃重的青黑。
“很多。”他說,“抱歉讓你受這麼重的傷,也抱歉你的朋友她......還有昨日,我不知道他會說這樣過分的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