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幾十米停着的便是剛才出現在望遠鏡裡的摩托車,看起來毫發無損,但車上的人已經不知去向,算算時間,對方應該還來不及繞到你的後方,但很可能在前面布設了埋伏。
你橫向兜起了圈子,舉槍細緻地排查過每一個轉角,很快,餘光處飄起了一抹發絲又迅速消失,你疾步繞過建築,擡槍便射,對方正好閃身躲進牆後,隻留下一瞬的背影,當你警惕地繞過去時,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難道不是組織的人?為什麼不亮出武器?
地上留下了不算顯眼的鞋印,看樣子是翻進旁邊的建築内了,你舉槍繞回正門,瞄向漆黑的門洞,同時思索着建築的其他出路——後門雖然釘死了,但你沒記錯的話,那附近有個敞開的窗戶?
神經繃緊的同時,你似乎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動靜,擡手向後盲射一槍接着順勢翻滾到牆後,同時一顆子彈從後方射來,打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對方見一發不中,輕輕啧了一聲,又隐藏了身形。
你重新裝好子彈。
隻憑剛才那聲啧,聽起來既不像水無憐奈,也不像貝爾摩德,來人的身份又撲朔迷離起來。不過看剛才的情形,她的目标是優先解決你,而不是越過你去查看倉庫的情況,這讓你悄悄松了口氣。
“你在哪裡?我要怎樣支援你?”
看樣子,景光的任務進度已經差不多了,你不便出聲,隻能敲幾下耳麥示意他原地待命。他應該能猜到你是在這片廢舊建築裡和對方周旋,兩人在陌生的地形中合作需要不斷溝通,這對于隐匿來說是緻命的缺陷,他不會不懂這一點。
從另一側繞出建築,對方早已不見了蹤影,你一邊警戒着四周,一邊走向她最後現身的街角。突然,左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顆石子滾動的聲音,不夠大但足夠清晰。
陷阱。而且聯系你剛才的方位來看,她應該在聲響處的右邊或更遠的地方埋伏。你迅速做出判斷,從右側繞遠迂回,但并沒有繞太遠,太久不到位的話,對方肯定會起疑心,如果她選擇放棄這個點位,你隻能像剛才那樣撲個空。
靜步繞過最後一個街角,她正半蹲在幾米開外處。月光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側臉,你因為這一秒的驚訝錯失先機。
庫拉索?!可是她的頭發是黑色的,不,不如說她側面的眉眼看起來更像是——
庫拉索見埋伏不成,擡手一槍想要逼退你,接着翻越街角内側想要故技重施,你向側面一滾躲過子彈,直接邁着大步跑動起來,一腳蹬起跳在圍牆上。庫拉索正在兩米遠處,她回頭露出驚訝的表情,手上卻動作不停,裝好子彈的同時就要拉開保險,你直直從圍牆上跳下,借助慣性将她撲倒在地,同時抓住了她的兩隻手。
但是庫拉索的力氣卻比你想象得要大。
她右手裡的手槍不但沒有落下,反而繞着她的手指迅速轉了個圈——槍把反握,黑洞洞的槍口正好指向你,這一瞬間,似曾相識的一幕迅速浮現。
幾年前還未進入警校時,你扮成受害者混進去的那場綁架案。第一個綁匪離場,第二個綁匪被你在廁所制服,第三個則和現在的情形如出一轍,被你撲倒後手腕一翻,原本指向外側的尖刀瞬間倒轉方向,刺向了你。
同樣的失誤,沒必要犯第二次。
手上的力道改推為拉,庫拉索在你的牽引下迅速坐直半個身子,你将她的右手折在背後,又趁她沒反應過來立刻将她壓了回去,右手和槍都墊在背後,她暫時沒法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了。
正對着月光,她的外貌一覽無餘。略短的眉毛向上揚起,淺色的瞳孔裡裝着些許憤怒,你忽然想起,這張臉并不是第一次見到。
依舊是幾年前那個綁架案,有個戴着深色眼鏡的女孩朝犯人丢了個枕頭,成功吸引了後者的注意,助你一臂之力,她卻哭着道歉,問自己是不是自作主張了。同樣是稍短的眉毛,立體的五官,因為她的失蹤,你第一次被鐮井找上門。
“平林祐希···”沒想到從綁架案被解救出來,她竟是這樣的後續。早知道這樣,當初是不是不該——
“誰?”她皺眉。
“這是你的名字。”
“我憑什麼相信你?因為你是警察?”
“我見過過去的你,你不該是這樣子。”
“那我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子?”
“因為——”
你正要回答,忽然注意到身下有異動,向側面一滾,掏出手槍瞄向庫拉索,她則同時翻坐起身,黑色的槍口指了過來。
“你在哪裡?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耳麥裡傳來景光焦急的聲音。
“倉庫往東220米,距離路邊45米。”你半蹲在原地,看着步步後退的庫拉索,依舊平穩地舉槍瞄準,“我沒有危險,你十分鐘後再過來。”
“為什麼!”
“我等下和你解釋。”你歎了口氣。
庫拉索已退到街角邊,她緩聲道,“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平林祐希。”
“代号不是一切,你應該知道,你的記憶力很好。”你慢慢收起槍,“綁架案、枕頭、午夜電話···快點回想起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