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過杯子,迅速鑽進了房間。門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牛奶的溫熱卻透過杯子傳遞到掌心,你坐在床邊小口啜飲着,思維也漸漸遲緩下來。
這個熱度不是臨時燙出來的,景光大概早就預料到你今天會睡一次回籠覺。之前也沒在動漫裡看到他是怎麼和女同事相處的,他對所有人的關照都這樣細緻入微嗎?他确實把你的付出看在眼裡了?還是說——
這家夥該不會在牛奶裡放了安神的東西吧。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你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迷迷糊糊睜開眼,你發現自己正半躺在一張病床上。地上倒着些淩亂的醫療設備,旁邊圍坐着兩三個人在解釋着什麼,你卻執着地盯着手裡一個翻開的小冊子。拿着冊子的手應該是你自己的手,看起來卻消瘦、顫抖、青筋暴起。冊子上翻開的那一面赫然印着景光的照片——和他警察證上的那張一模一樣,十分清晰,連每根發絲的走向都一清二楚,一旁的文字卻模糊到另一個極端,第一行還能勉強看出是三團朦胧的黑色色塊,下面的字則完全無法辨認,像是從遠處看螞蟻窩,不但密密麻麻一大團,還在不停地扭曲變化。
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
圍在旁邊的兩三個人似乎已經站起了身,你盯着照片旁的文字,驚訝地發現一件事——并不是文字在扭曲變化,而是文字間的縫隙發出了光,它迅速變亮,甚至蓋住了頁面上原本密密麻麻的文字,幾乎照得你睜不開眼。你預感到小冊子即将被搶走,捏緊了手指,心裡卻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能再多幾分鐘,再多一會,一定能···
旁白一個人把手伸了過來,卻沒有從你手中拿走小冊子,而是在頁面上變魔術般抹了一遍。他拿開了手,無從辨認的大團文字與耀眼的光芒一起消失不見,第一行原本模糊的三個黑色字塊慢慢變成了四個,并逐漸清晰。
「諸伏景光」,這才是「你」要的正确答案——
你眨眨眼睛,面前依舊是不算熟悉的天花闆,不過,至少能确定這裡就是三号安全屋,而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病房。大概是因為剛做了夢,你感到些許頭疼,掙紮着想要坐起身時才注意到床邊還坐了個人,他輕輕把你按了回去。
“不用急着起床,你剛才好像做噩夢了,可以先躺着緩一下。”
大腦一片混沌的你順從地躺了回去,許久才問出一個看起來有點傻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這裡啊。”景光眨眨貓眼。
“可是···”睡着的時候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嗎?難道現在還是在做夢?你疑惑地看着他,心中産生一陣怪異的錯亂感。
“我今天一直都在家裡哦。”他俯下身,湊近了些,“熱過奶的容器不及時清洗的話會殘留奶腥味,我本來打算收了杯子就出去,但是看到窗簾是拉開的,而且你一副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所以···稍微有點擔心。”
你轉頭看了看四周,原本放在床頭櫃上的牛奶杯子已經不見蹤影,窗簾則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刺眼的陽光,房間裡光線不足略顯昏暗,用來睡覺倒是正好合适。早上你确實有過拉開窗簾的動作,而且并沒有睡前拉回窗簾的記憶···說起來,夢裡那個會發光的小冊子,其實隻是因為你翻了個身結果被陽光照到了吧?
“抱歉。”你吐了吐舌頭,終于感到清醒了一點,“我睡了多久了?”
“有兩個小時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要起床了嗎?”
雖說被這場莫名其妙的夢影響了休息效率,不過···“畢竟都休息那麼久了,我再睡應該也睡不着了吧?”
“嗯。”他點點頭站起身,“現在也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你收拾一下,我去準備。”
你目送景光離開房間,視線停留在未關嚴的門縫上,思緒自然而然回到了先前的夢中。
首先,冊子上印着的那張照片,你可以肯定那就是景光的證件照。雖然你依照零的命令保管過一段時間景光的各類證件,但你從沒有像夢裡那樣盯着照片看過,也沒必要用消瘦顫抖的手抓着不放,如果這是記憶,肯定是來自相原水見的記憶。其次,照片看得那麼清楚,旁邊的字卻一個也看不清,是因為字不重要,還是有其他含義?第一行的三塊黑團分化成四個之後,變成了景光的本名,那原先的三個黑塊難道是···「綠川光」?但是這其中有什麼被你忽視的地方嗎?為什麼夢裡的「你」對于景光的本名這麼執着?
而且在景光從警察學校畢業之前,你就已經取代相原水見了,她怎麼可能躺在醫院捏着景光的證件照?也不對,景光好像說過,沒找到過你認識他之後的住院記錄,那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躺在病床上的?嗯···好像也不對,夢裡的你是拿了一本小冊子,雖然印着景光的證件照,但那冊子本身明顯并不是證件之類的東西。
要是當時能前後翻兩頁說不定就明白了···也不一定,景光這頁你隻看得出照片看不出字,說不定翻其他頁不管是照片還是文字你都會看不出。
說到底,糾結這麼無厘頭的夢境真的有意義嗎?你痛苦地揉了揉即将化為一灘漿糊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