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思考。
不願思考。
無法認清現實。
不願認清現實。
“哈、哈哈……”她驟然笑起來,明媚如初,卻顯得慘淡,“我就說嘛,你這個控制狂怎麼對我去安平學院這件事突然轉了态度。”
她曾以為是自己足以優秀的入學測試的成績打動了固執的父親,到頭來,父親是早已看穿了她被堵完的道路。
“你考完的那一天,我也找你談過了,可惜,你對我的暗示無動于衷。”筱父歎息一聲,憐憫着自己發抖的女兒。
“實話說,筱曉,剛才你的樣子很令我失望,但你畢竟是我的女兒,流着我的血,擁有着家族産業的繼承權。”
——不,不要說了!
“所以,無論如何,筱家永遠都會接納你。”
——不要說了……不要說話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奇迹。”他笑起,眼角的笑紋擠在一起,像任何一個父親,向自己最親愛的、流着相同血液的女兒表達着關懷和愛,“未來掌握在你手中,你的人生當然也屬于你自己,我相信你會對自己的未來負責,對自己負責,對嗎?”
蠕動着嘴唇,早已失聲,瞪大了眼睛,眼睛早已化成渾水。
忘記說了什麼,忘記雙腿是如何邁動的,渾渾噩噩,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都表達不出來。
——那你現在穿着獵怪組織的制服,又是因為什麼?
耳畔響起的最後一道聲音,居然是來自身上穿着的制服的質問,語氣尖銳,不容辯解。
……
“很在意嗎?”身旁的淮星頻頻回頭,宋燃出聲問道。
淮星把頭扭了回來,想了想,還是承認了:“嗯。”
他們一同止住腳步,聽到來自後方的模糊的談話聲。
“實在擔心的話,可以回頭看看。”
望着她糾結的表情,宋燃說,聲音輕柔。
聲音猝不及防落入耳中,心思被點明,淮星一愣。
“快去吧。”他低聲說。
宋燃注視着半張臉被繃帶纏住的女孩,記憶中小小的臉早已無法和眼前的她重疊。
他有些落寞地移開眼神,尾音帶着歎息:“别留下遺憾。”
過遠的距離隐去了談話的具體内容,想起路上筱曉的種種反常行為,淮星終于下定決心。
“那我就先去……”
“啊,你們在這!”夏葉霜突然出現,探着腦袋瞧他們,“秦姐剛剛把明天的行程告訴我了,本來想跟你們一個一個談過去的,既然碰上了,那我正好和你們說一聲。”
“現在嗎?”淮星擡頭,詫異道,“可筱曉她還沒過來。”
“我給你們的終端都發了一份,等會我會去單獨找她的。”夏葉霜說,很有生存欲地補充一句,“我沒有小看你們的意思——不論資曆如何,明天的行程會很辛苦,早點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
“很辛苦?為什麼?”
“因為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地形很特殊——啊,筱曉,你來了,正好一起聽。”
夏葉霜的話讓兩人同時轉過頭。
确實是筱曉。她正站在他們身後的走廊拐角處,表情和平常無異。
“是嘛,那我真幸運~”她邊招手邊走近他們,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很愉悅。
“筱曉?”淮星有點意外。
“嗯,怎麼啦,寶?”她看向難掩驚訝的友人,語調上揚,“有什麼事情等會講吧,接下來可是我們的前輩的講解時間——”
“啊!拜托别拿這種揶揄的語氣說我啊,我會不好意思的……”夏葉霜縮縮脖子。
“抱歉啦抱歉~”筱曉雙手合十道歉。
“咳咳。”夏葉霜清清嗓子,“那就言歸正傳,總之就是——”
太奇怪了。
夏葉霜的聲音落入耳中,淮星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旁邊的筱曉,怎麼看都很不對勁。
筱曉之前對她父親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她壓根就不喜歡自己的父親,又怎麼會和父親單獨談完後露出這般暢快自在的從容表情。
除非……
還沒來及的思考完,手腕就被突然攥住,她擡眼,恰巧對上筱曉的眼睛。
“認真聽呀。”筱曉小聲提醒。
她似乎早已看穿最親近的友人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