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這才指出蹲在最左邊、穆铎邊上的佛修大哥:“您要不從這位開始數。”
兩人冷不丁看見那張陌生的臉,驚叫着抱成一團:“啊啊啊——!!!”
雲中子和顔安撫道:“這是我們學生會的幹部,從……”
“何從心。”佛修自己補充。
雲中子點點頭,“對。他存在感比較低,剛認識的人可能會下意識忽略他……”
那女士驚疑不定地問:“你、你們一開始,有這個人嗎?”
另一個說:“是啊,雲同學、馬同學、穆同學,還有之前的高同學……你們不是四個人嗎!”
雲中子“誠心誠意”抱歉道:“考察團來了五個人,我們怎麼會隻有四個人帶路參觀呢?确實是五個人!隻是……實在是抱歉,從心他存在感太低了,介紹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就把他給忘了……”
“……”
考察團二人默然失語。
他們摸摸佛修的手臂,熱的;
看看地上的影子,有影子,是人;
對比前頭的照片,臉一模一樣;
再瞧他不知為何看起來格外超脫世外、看破紅塵的那種眼神和微笑……
兩人在佛修友善的笑容裡短暫的升華了。
“這……”
想到他們數了幾遍都沒數清楚人頭,雲中子在介紹時不小心漏掉從心的事,好像也變得可以接受。
兩人啼笑皆非,表情尴尬:“見笑了,我們、我們竟然還被吓昏過去,哎呀……”
眼看天色已深,路燈都點亮了,他們話既然說開,便揉着紅腫的腦殼同醫修又聊了幾句養生,匆匆決定離去。
臨走雲中子提議:“前面那張照片拍得有點模糊,要不咱們再補一張吧?”
考察團二人也想跟醫修合影,自然直接答應。
衆人把之前的照片删除,站好位置。那女士鏡頭轉來轉去,詫異道:“欸,何同學呢?”
佛修在畫面的最邊緣露出半張臉:“我在。”
“!!!”
考察團二人又被他吓了一跳,忙把鏡頭往他那邊挪了點。
“哎!我真是服了……”
這回他們總算不再害怕,反而在拍照完後大笑起來,“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世上竟真有存在感這麼低的人!”
……
一番場面話你來我往,考察團總算心滿意足地離開,這次訪問,以醫修贈送的兩張方子圓滿結束。
雲中子等人在後面長長舒了口氣。
他問醫修:“學校不是有守門大陣嗎,今天的鬼是從哪兒來的?”
醫修說:“那臉我見過,是我們一個大體老師,昨天剛解剖,腦子還在福爾馬林裡泡着呢。”
馬原奇怪道:“你們大體老師運進學校不用先超度的嗎?”
醫修尴尬笑了兩聲:“數量太多了,偶爾有漏網之魚也正常。再說了,能通過門禁檢測被送進來的,本身也不怎麼完整,就跟你們遇見的那個似的,隻剩個殘魂蹦跶,掀不起風浪。”
雲中子卻還是覺得不妥:“醫學院可從沒彙報過這事!大陣如果真有漏洞,還是得趕緊安排修補一下,免得吓到膽小的同學。”
“别别别!”那小醫修急了,“醫學院的人誰怕鬼啊,鬼怕我們還差不多!真要屍變了,我們醫修狂喜還來不及,這種送上門來練祝由術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不得多紮幾針找找手感!”
“……”雲中子一時失語,“那、那漏洞……?”
醫修雙手合十:“球球了,看在我頂着全院同門的白眼配合學生會工作的份上,給咱醫學生留條活路吧!”
雲中子:“……行吧。”
一行人告别醫修。身心勞累了一天,總算可以啟程返回戊己宿舍。
雲中子走着走着,腳步微頓,面露遲疑:“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
馬原和穆铎茫然:“考察團走了,鬼的來曆也清楚了,還有什麼事?”
雲中子也想不出。
倆思修一人攬他一個肩:“嗐,還能有什麼事!事就是你們物理系恐怖如斯,一套不完善的理論就能把鬼給忽悠滅了。”
接着又開始借今日驅鬼之題發揮,争他個孰父孰子。
三人勾肩搭背,漸漸走遠。
他們身後,那從心小師父望着三人的背影,緩緩露出個心平氣和的笑容:
“哎,習慣了,就這吧,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