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染回了家，燈是亮的，剛進屋，便聞到了陣軟糯香甜的味道，應當是尤默在家做甜品。

他剛放下書包，尤默低沉有磁性的聲音便從廚房中傳出來。

“小染，糕點做好了，你去洗洗手，很快就能吃了。”

尤染“嗯”了聲，随手放下書包，而後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冷淡，馬上揚起聲調找補了句：“哥今天怎麼想起做糕點了？”

說着便也往廚房走去，眉眼帶着笑，絲毫看不見不耐。

尤染洗過手，自然帶上手套，将有些燙的糕點拿出放在碗裡，“哥，我幫你拿出去。”

尤默唇瓣抿起，他将碗從尤染手中拿走，語氣卻很溫和，隐約帶了點笑意。

“阿染這樣，會讓我懷疑自己沒做好哥哥的職責。”

“阿染不用内疚沒幫我，這點小事，就讓我自己來好了。”

尤染不再幫忙了，他彎了彎眼，“那哥自己來，我在外面等哥。”

尤默有些淡的眸子也染上了笑，看着眼前乖巧順和的少年，對方的杏眼總是柔和美麗，心中産生了種莫大的喜悅，尤染總是這樣，讓他感覺放松溫暖。

可愉悅背後，便是深深的恐懼。

尤染萬一有天改變了怎麼辦?

胳膊上的劃傷在隐隐刺痛，尤默卻毫無所覺，英俊面上更是滿含笑意，他端着盤子，自然地和尤染走向餐桌。

尤默随意問:“今天阿染在學校過得怎麼樣，開心嗎，學校裡有沒有受欺負，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尤染卻是很快聽出了言下之意，明白對方是想知道池木溪的近況。

他想了想，嘴角噙笑，朝尤默彎了彎眼:“哥不用擔心，在學校挺好的，池木溪那邊你也不用擔心。”

尤默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拿着叉子的手一頓，垂着眼，盡量掩蓋住眼底的神色，語氣帶着些許調笑:“哦？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阿染，我想聽。”

尤染沒有察覺到尤默的不對，他才吃了口糕點，有少許奶油粘在了嘴角，唇瓣都像泛着甜膩的香。

他舔了舔唇瓣，語氣有些歡快，分享着最近自己的變化:“我之前以為池木溪是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性格惡劣的糟糕的人，現在發現這種也算不上缺點，其實隻要好好溝通也沒那麼讓人不适。”

尤默放下了手上的叉子，擡眼認真傾聽着，嘴唇勾着，金絲眼鏡下那雙狹長的眼卻沒有絲毫溫度。

他語氣仍舊和善:“真是讓人沒想到呢。”

尤染見尤默對池木溪來了興緻，便又多說了幾句。

這回大多是他在說，尤默在聽，含着笑看尤染，時不時給對方倒點水，遞過去，輕聲道:“小心噎着。”

尤染接過杯子，他說得也有些多了，此時剛好有些渴，便一飲而盡，喝得有些急，水順着嘴角流出來點。

尤染沒太在意，隻是用舌頭将水卷走，做完這一切，他才說:“我知道了，謝謝哥的水。”

尤默深深看着尤染的嘴角，喉間動了動，并沒說話，隻是用餐巾重新擦拭着對方的嘴角，“沒關系，你和我不用這麼客氣。”

他本就生的微笑唇，平日裡尤染更是分不清真心假意，可此刻還是不由得一怔。

尤染垂下眼，剛才總覺得對方的指腹好像碰到了他的唇瓣，不過他很快就被尤默的話轉移了，聽見後隻是笑了笑，回複着:“知道啦，哥。”

說是兄弟，又不是親生的。

尤默胃口小，沒吃幾口便不吃了，一雙狹長的眼就這麼盯着尤染，輕聲說着自己在家做了些什麼。

尤染隻需要應着，氣氛一片祥和。

等吃完飯後，尤默和尤染一起收拾桌上的東西。

收拾完後，尤染跟尤默各自去洗了個澡，然後關掉燈，坐到沙發上。

當初尤默建議他們每周晚上都一起讀本書，以免等下次見面後無話可談。

尤染欣然同意，于是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然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他們并沒什麼特别的順序，有時是尤染在讀，有時候是尤默在讀。

今天剛好輪到尤默。

他們躺在沙發上，尤默坐的很端正，金絲眼鏡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着莫名的文藝感，尤染側躺在沙發上，眼睛彎着。

“著名小說家R到山裡去進行了一次為時三天的郊遊……”

尤默的聲音在黑暗中磁性又喑啞，音色像是再好不過的大提琴，他的語氣充滿了虔誠和夢幻。

至少此時尤染是這樣覺得的，他起初能很認真聽着，可逐漸的，眼睛慢慢半阖着，等到了後面，幾乎是全部閉上了。

他太累了，無論身心都是無意識處在壓力中，即便心理不覺得，身體也會在某課顯現出來。

尤染睡姿看着很乖，将自己蜷成一團，他身上穿着橘色的睡衣，徹底膚色越發白，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能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尤默眼神頓了下，重新回到了書上，繼續讀下去:“……我那時才十三歲，懷着一種熱烈的好奇心，刺探你的行蹤，偷看你的舉動，我還是個孩子，不知道這種好奇心就已經是愛情了。”

話音落下，尤默也合上了書本，眸光落在了尤染的臉上。

他步伐很輕地走過去，眼神是化不開的墨色，半跪着，近乎執拗地，用唇瓣碰了下尤染的額頭。

明明是很恐怖的神色，等落到額頭上，卻是到幾乎讓人感受不到的輕柔與愛惜。

尤染将尤染抱到對方房間裡的床上，關了燈，輕聲呢喃着。

“好夢，我的阿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