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無涯峰内。

作為十二主峰中靈氣最為濃郁的無涯峰，清宴真人和他的三個小徒弟就住在此處。

一位黑發少年推開院落的門。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又一次不請自來的師姐，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院子裡。

“哎呦。小玖回來啦？”

宋丹砂笑眯眯的，“在講堂學到什麼東西沒有？今天感覺怎麼樣？”

宋杳玖看她一眼，進了屋子。不一會兒端出兩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師姐面前。

宋丹砂眼尖的看見了小師弟手腕上的淤青，一把抓過小師弟的手，皺眉道：“怎麼回事，又有人打你了？”

宋杳玖收回手，在另一張石椅上坐下，不以為意：“沒事。”

他都習慣了。

同為先天靈物，他的兩個師姐天賦異禀，化形之後不過才幾百年，就成了在整個天玄宗年輕一輩中第一第二的天才。

但宋杳玖卻天生感知任何靈力。

作為全宗門、乃至全修真界都深深迷戀的清宴真人，這位無數人的白月光的徒弟們，前兩位還能勉勉強強得到認可。至于除了天生靈物的身份，其他方面看起來都一無是處的宋杳玖，自然成為了宗門裡那些仰慕清宴真人的小弟子們的眼中釘。

“怎麼會沒事呢。”宋丹砂眉毛都挑高了，“誰對你動手了，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姐姐給你讨回公道去！”

“……真的沒事。”

宋杳玖歎口氣。

“我沒受傷。也打回去了。”

他垂眸，看着手腕上剛剛還十分顯眼的淤青。

現在已經淺淡到幾乎看不見了。

這就是天生靈物的恢複力。即便宋杳玖不能修煉，但這種隻要不刺穿心髒，就不會死的能力，也讓他吃不了虧。

而且……

“宗門不是有規定，在宗内不能對同門施展法術嗎？所以我沒事的，師姐。”

正因為不能修煉，宋杳玖一直有在修習體術。礙于這條門規在，就算那幫家夥合起夥來找他的不痛快，也不見得能揍得過宋杳玖一個。

宋丹砂盯了他一會兒，妥協道：“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我今天其實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她從芥子空間裡拿出一隻籃子，籃子裡是一碗杏仁酥酪，上面還撒了點金黃的桂花。

在此刻漂亮的晚霞下，乍一看簡直像是一塊撒上了金粉的白玉，一看就知道肯定十分美味。

宋丹砂：“這是你禅心姐做的，她讓我給你帶一碗過來。你快吃了吧，我好回去交差。”

“……”

宋杳玖無言的看着那碗酥酪，說道：“沒必要這樣。師姐不是對禅心師姐做的東西一向很吝啬嗎，你吃了吧。”

宋丹砂：“喂，怎麼能說吝啬啊，你這個小鬼。”

她頓了下，堅持道：“我不吃，這是給你的。”

“這有什麼意義？”

“這有意義。”

宋丹砂撐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小師弟，“我知道，你品嘗不到它的味道……但食物重要的不隻是味道，還有溫度，氣味……試試吧。”

她的小師弟，沒有味覺。

——準确來說，他隻能體會到一種味道。那就是辣味。

這是被揠苗助長所留下的後遺症。也許靈力缺失、無法修煉也是因為清宴真人曾經做下的那個錯誤的決定。

她們三人，是為了拯救蒼生而誕生的。

數百年前，千星閣得知了一則有關修真界未來的預言。在群星寂滅的那一年，血色的月亮将會從天際降臨，不管是三界六道還是那些自以為足夠隐蔽的小洞天，都會那輪月亮的陰影中盡數湮滅。

緊随其後的第二個預言是，如果修真界要擺脫那個未來，就要獻祭天生靈物。

但天生靈物是極其稀少的存在。由清宴真人領頭，集仙魔兩道之力，經曆了數百年的時間，才堪堪找到了三樣。

——生長在天山冷泉最中心的幽昙，藏身于天外天桃源深處的仙鶴，以及一塊……位于無名深淵底部的，黑色小石頭。

在數不盡的天材地寶的滋養下，幽昙和仙鶴都成功化形了。隻有那塊看起來平平無奇、不知道怎麼會散發出天生靈物的氣息的石頭，遲遲沒有動靜。

眼看着距離預言所說的天災越來越近，清宴真人有些着急了，不顧其他大能的阻攔，在那塊石頭上施展了禁術。石頭最終化形為一名黑發黑眼的少年。但少年也因先天缺陷，失去了五感之一，也無法修煉。

就連能嘗出來辣味，也是因為偶然。不知道為什麼，隻有這一種味道是能被他體會到的。

那碗酥酪最終還是被吃掉了。

吃完了，宋杳玖才想起來問：“這是什麼味道的？”

“酥酪還能有什麼味道。當然是甜的。”

小師弟臉上流露出一點好奇。

因為他一貫喜歡冷着一張冰塊似的臉，這點好奇也顯得十分不起眼。

宋丹砂突然覺得有些心酸。不過她沒表現出來，隻伸手，作勢想捏捏小師弟的臉。

“哎呀。甜的就是，嗯～讓我想想……”她琢磨了一下，放棄了從味道本身去描述味道，“總之，可以讓你覺得快樂的，就是甜味。”

宋杳玖躲了下，沒讓師姐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