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阮沅翻來覆去睡不着，憋着一肚子氣翻身坐起來，朝着房間角落裡那團黑乎乎的影子說道：“你給我過來。”

黑影子一驚，挪動着就要跑。

“你老實過來——喂！二号！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兩個小時前就鬼鬼祟祟跑到他房間裡來，還當阮沅不知道呢。他之前又氣又無語，睜眼到半夜，把這家夥窸窸窣窣溜進來的響動聽了個完全。

還以為石頭怪會像那天晚上一樣湊過來吓他，阮沅就沒出聲，想着到時候人贓俱獲，沒想到它找了個角落就不動了。

阮沅隻好主動。

好話歹說，總算是把這尊大佛請過來了。床頭燈一開，看到它現在的模樣，阮沅卻一愣。

倒不是因為它類人的樣子。昨天晚上石頭怪也是這樣，白天才變成大圓球的，阮沅對它會變成人這一點并沒有太多驚訝。

他驚訝的是，石頭怪這幅樣子顯然比昨晚要精細很多，至少從一塊石頭進化成樸素的石雕了。但……這張臉怎麼看都有點像他自己的臉啊！

阮沅：“……這好像是我的臉吧？”

石頭羞澀點頭。

……

阮沅都被它整笑了，“不是，你不能用我的臉啊。”

石頭不解歪頭。

它看着完全是小孩子的脾性，懵懵懂懂的，什麼也不知道，還處在下意識模仿和學習‘大人’的階段。

難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廢都剛剛産生意識？

阮沅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他歎了口氣，“我不生氣了，二号。但是你不能用我的樣子。我是說……這幅樣貌，”他摸上他自己的臉，指給小怪物看，“鼻子，眼睛，嘴，耳朵。你不能對着我的來啊，實在不行去看看電視劇，每個人類都長得不一樣的。”

小怪物若有所思。阮沅分辨了下它的口型，它在說：電視劇。

阮沅心累，“對，你去看看。好了你走吧我要睡了。記得不準用我的臉了啊！！”

他本來還想着好好跟二号講道理，這下好了，對方看着似乎隻有小孩的心智。這怎麼搞？

算了。就當祂隻是個幾歲的小孩子。又能懂什麼呢。

石頭怪走了。阮沅懷揣着一肚子憋屈進入夢鄉，第二天跟系統盤算了半天，如果換個身體重新到主角身邊推進劇情的話，是遠沒有這個身份便利的。

現在劇情的開端已經結束，主角團的成員都飽和了，怕沈遺則察覺到異常，阮沅隻能在餘下的幾個能跟主角扯上關系，而且現在還沒碰過面的寥寥幾個人中進行選擇。

作為成長流主角，劇情幾乎都是按剿滅污染源推進的。不是主角團的人，幾乎做不到時時刻刻跟在主角邊上。

阮沅愁得頭秃。

他跟002說好，要是過幾天還是沒能找到離開廢都的途徑，還是換個身份重來好了。

一上午都沒看到石頭怪，阮沅還以為它找到了别的樂子。直到下午他在找廢都最高的樓在哪時，在某個廣場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側臉。

阮沅急匆匆趕路的腳步一停。

002奇怪道：“宿主，你怎麼了？”

那個人擡頭，看着廣場上的大屏幕，穿着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身姿挺拔，讓人聯想到小學課本裡曾經學到過的白楊樹。

大屏幕上播放着某部恨海情天狗血劇。

阮沅恍恍惚惚，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走過去的。他伸手碰了碰這個人的背，‘他’回過頭，笑了下，唇角勾出淺淺弧度。

——其實并不像，隻有五六分相似。

阮沅沉默下去。他已經知道這是誰了。

二号拉住他的手。

隻是一個上午不見，祂變得愈發像人了，隻是一些細節上的處理還有點模糊，讓看着祂的人有種高度近視了的感覺，以及那過于慘白有種非人感的皮膚。可遠遠看去，祂看着就是人類。

祂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不可否認的，阮沅有些失望。他還以為……

可是，真有這麼多巧合嗎？

阮沅問系統：“002，江暮有可能也到這個世界裡來嗎？”

002也被這張肖似上個世界的人的臉鎮住了。

它猶猶豫豫：“理論上當然不行。這些考核世界都是劇本衍生出來的啊，又不是真正的小世界，所有的角色都是由總局模拟出來的數據。”

“在這些世界裡真實存在的人隻有幾個——你，宋杳玖，沈遺則，還有主神。”

“隻有你們四個才能在劇本走完後進行下一輪穿越。噢對了，病毒是一開始就感染了這些世界的，病毒本體在世界外，它隻在這裡留下了一定數量的分身，所以不算。”

可能是看他在發呆，二号拉着阮沅的手，把他牽走，阮沅沒有反抗。

他現在有一個猜想。

阮沅道：“那你說……”

他看着二号的背影，想起昨天把二号認成了他哥的那個烏龍。

“江暮，或者說現在這個二号。他有可能是主神嗎？”

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002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隻道：“我也不知道。”

002：“我無權定位主神的數據。事實上，主世界每一位居民的具體數據都是最高機密，畢竟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靈魂……”

“宿主，我能定位到宋任務者和他愛人的位置和身份，隻是因為總局在進行考核前在他們倆身上打下了臨時追蹤器，方便觀察他們在這些世界裡的表現而已。”

002的電子音有幾分抱歉。

“我不能告訴你結果，宿主。可能隻是巧合，也可能他真的就是主神……”

說着，它突然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