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正經人不會把貓和人聯系到一起,但毫無防備之下的熟人見面,還是攪得阮沅心神大亂。
男生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你認識我?”
阮沅立刻搖頭。
他想跑,但是沒跑成功。男生看到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樣子,執意認為是他撞的,硬是扶着(其實說是拽更合适)阮沅找了附近的服務員。
服務員狐疑地打量了兩眼阮沅,估計在想這個同事他怎麼從來沒見過。
阮沅的臉都要燒起來了,他真怕下一秒就是被當場揭穿的社死現場,萬幸在江暮面無表情的目光催促下,服務員收起了有些疑惑的眼神,帶着他們去了後勤部。
本來他是要接手受傷的同事的,這位看着冷冰冰的小客人好像不太放心,也跟了上來,還打算自己上手處理傷員的傷勢。
勸了幾句,客人不聽,服務員也就随他了,給二人找了醫藥箱過來,便離開了。
褲腳被人挽上去,江暮半蹲着,托起阮沅左腿,看到他腿骨的形狀不太正常。
他蹙眉,“這好像不是扭傷……”
阮沅尬笑,想把腿收回來,沒想到這家夥用的勁兒忒大。
阮沅:“我也不知道,剛在廁所裡摔了一跤。可能摔的有點重骨折了吧……哈、哈哈……”
男生擡頭看他一眼,好像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腿骨折了還能笑得像個傻缺一樣。
……
阮沅閉上嘴,不說話了。
這種情況顯然不是江暮能随便包紮得了的。他看了又看,不知道能幹什麼,拿了瓶碘伏在腫起的小腿上輕輕擦了一遍。
然後給阮沅叫了去醫院的車。
阮沅沒拒絕。他現在隻想離江暮遠點,等上了車,門一關,還沒開出去二十米,阮沅就跟司機說道:“哎,師傅,别去醫院了,麻煩您開到xx小區……”
直接溜回家。
真是驚險的一天。
但是又一次圓滿完成任務。嗚呼!
*
另一邊,遇到這麼個小插曲後,不得不說江暮原本雜亂的心境倒是因此平靜了不少。
至少他現在已經可以鎮定的回去面對那些‘家人’了。
不知道兒子的突然離席是因為不适應,沈慕雅還以為是她某些行為讓兒子覺得不快了,江暮前腳出門,她就忍不住伏在丈夫懷裡後悔到流眼淚。
“你說,是不是我表現的太不穩重了……那孩子不喜歡……”
丈夫江松雲柔聲安慰:“怎麼會。慕雅,你不要想太多,他也許隻是真的想去洗手間。”
“你表現的很好,真的,不要哭了,到時候讓孩子回來看見就不好了。”
沈慕雅:“我忍不住……是不是因為我送他镯子?我知道玉镯不是送給男孩兒的,但時間太緊了,我沒來得及準備見面禮……早知道應該先挑好禮物才來見他……”
江松雲摟着她,明明兩人是結婚好多年的中年夫妻,這個男人仍然一如既往的像對待小姑娘一樣的愛護他的妻子。
“不是的,老婆,不要這麼想。”江松雲道,“你看,這镯子當初是媽傳給你的對不對?”
這裡的媽說的不是沈母,而是江家那位老太君,江松雲的母親。
他說道,“别擔心。如果那孩子真的介意,你可以這麼說:這镯子是咱們家曆來傳給兒媳婦的,你給了他,是讓他給媳婦的,這不就好了。”
沈慕雅一頓,“你說的很對。”
話畢,江暮從外邊回來,沈慕雅急忙推開丈夫,期期艾艾開口:“那個,我叫你小暮可以嗎?”
男生點頭。
“小暮,你聽我說,其實我剛才送你手镯沒有别的意思,那是咱們家代代傳下來給兒媳婦的,這東西在你爸小時候就在他手上了,我隻是剛才有點急,沒來得及和你說……”
她把丈夫說的話一股腦倒出來,還加了點現編的,完了反應慢一拍地指了下丈夫:“你爸……就是這個人。哎呀,我也不是非要你叫他的意思,你可以喊他叔叔,如果不願意的話……”
又是這樣的溫柔和赤忱。江暮捏緊了手指,難得感到幾分局促。“沒有不願意。”
沈慕雅:“啊?”
“我是說……”江暮深吸一口氣,“沒有不願意,我隻是……太突然了,有點不習慣。”
女人茫然了兩秒,片刻後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眼中都迸發出了驚喜的光。
包間裡的其他人自然也聽見了,十七歲的少年,最是愛憎分明,他們預想中艱難的磨合和孩子的怨怼并沒有出現,連兩位老人都忍不住抹了下眼角。
見證這一切的江暮忽然放松了許多。
那就試一次。
他心想,這樣的家人的存在……再試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