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門徒見她身陷困境竟還如此考慮到他們的安危,心内大震,不由更敬佩起這個門主來。如此,觀戰之餘,自然更希望自家兩位門主能勝出了。
可偏偏,世事從不如人意。
在再次沖上前去的袁桀與路十七相繼受傷,再無戰鬥餘力後,路招搖也終于到了極限,沒多久,便被姜武尋到破綻,往胸口狠狠刺了一劍。
“招搖——”
琴芷嫣撕心裂肺的聲音率先傳入耳内,緊接着便是萬路門衆人異口同聲的那句:“門主!”
見自己居然真的将路招搖斬于劍下,姜武都有些肉眼可見地困惑了。話說這女魔頭不是很強嗎,怎麼今天這麼輕易就被自己打敗了?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了有沒有?
難道有詐?
下意識将萬鈞劍自路招搖體内抽出,卻并未看到劍身上應該沾染的血迹,姜武眼睛一眯,還來不及思考别的,下一瞬就見中了他一劍本應奄奄一息的路招搖居然又活蹦亂跳了起來,不僅如此,還蓦地咬牙飛身上前,用那把六合天一劍,直直朝着他心口刺來!
姜武心道不好,剛想避開,結果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硬生生将他禁锢在原地。扭頭一看,竟又是琴芷嫣那個陰魂不散的冤家。
刹那間,身前的一劍,與身後的一掌,同時向他襲來,似乎頃刻間就能要了他的命。
在場那些緊張到幾乎屏息的衆人也都是這麼想的,眼下姜武必死無疑。
結果到了最後,衆人卻發現,竟是小看了他。
在路招搖的六合天一劍狠狠貫穿姜武胸膛,而琴芷嫣注滿魔氣的一掌也已經狠狠拍在那人肩頭的時候,隻見那個紅發男子“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下一刻,竟是化作一縷黑煙,憑空消失了。
萬鈞劍脫了他的手“咣當”一聲掉落在地的時候,衆人靜默一瞬,隻聽見空氣中傳來的專屬于姜武的那副嚣張狂妄的腔調。
“哼,路招搖,沒想到吧,今日來的隻是本大爺的一具分身而已,并不是本尊!倒是可惜了萬鈞劍這把神兵利器……不過,即便沒有它,本大爺依然是當世第一強者,你們誰都别想赢過我!”
“今日之戰隻是一個開始,本大爺要讓你們記住,我新山姜武,永遠是壓在你們心頭的那座大山,拜服者,生;不服者,死!哈哈哈哈哈!”
當他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琴芷嫣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急急奔上前,一心隻記挂着詢問路招搖是否安好。而就在路招搖握住她的手點點頭又搖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的時候,萬路門一衆人也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喚着“路門主”與“琴門主”。
看着面前對自己與琴芷嫣關懷備至的這許多人,路招搖心中一暖,恍惚間突然發覺,自己創立萬路門的初衷,仿佛在某一刻,已經實現了。
見衆人還在一臉緊張地對她們噓寒問暖,路招搖勾唇一笑,朗聲說道:“我無事,大家不必擔心。”
說來,此事還要多虧了她的先見之明,顧忌着那算命先生的話,她在大婚前夕特地與芷嫣分居一晚,而後又瞞着她悄悄前往栖止地買了兩顆回元丹并一顆轉運丹,并于接親之時提議芷嫣提前喝交杯酒,又在後者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将那幾顆藥丸化在了二人的酒水裡,冥冥之中造就了如今的虛驚一場,也保住了二人的性命。
實乃好事一件。
就是可惜了這場婚禮,流程還沒辦完呢,便被姜武那厮毀了個徹底。
“招搖,”就在路招搖大感可惜時,突然聽到琴芷嫣頓了頓,說道,“三拜……還未完,不如我們繼續完成那最後的一拜吧。”
聽出琴芷嫣語氣裡的莫名急切,路招搖倒是沒有多想,隻當她是劫後餘生,想着早點拜堂,落個心安罷了。
于是便笑道:“好。”
說着,便執起她的手往前走。
原本堵在二人面前關切問詢的衆人,面對這對命途多舛的新娘,心中也是唏噓不已。如今見這兩人執意要繼續拜堂,心生感慨之餘,也并未多加阻攔,而是默契地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無惡殿中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擺設,為她們騰開了一條光明坦途。
在衆人的注視下,作為司儀的司馬容再次念起了祝辭,路招搖與琴芷嫣也帶着最最愉悅的笑意,朝着彼此珍而重之地拜了下去。
這一拜之後,她們倆,真的就要成為再名正言順不過的妻妻了。
真好啊。
可誰料,就在琴芷嫣低頭的那一瞬間,側方觀禮人員中一直密切關注着她的厲塵瀾,竟在她的衣擺處看到了血迹。
先是一滴,再是兩滴、三滴……那一滴滴正在墜落的血珠,此刻滴滴答答地已經彙聚成一灘小小的水窪,再也容不得人忽視。
厲塵瀾頓時一愣。
血……怎麼會有血?!
反應過來後,他掙脫阿大的攙扶,一瞬間幾乎什麼都顧不得了,蓦地向前兩步疾聲喊道:“琴門主!你受傷了?!”
伴随着他那道不安的聲音,路招搖也終于擡起了頭。
可這一次,迎接她的,并非琴芷嫣一如既往的溫柔笑顔,而是那人面色蒼白地向前傾倒的模樣。
路招搖下意識接住了她,由于慣性,二人不得不跌坐在地。
可這卻不是這一刻的路招搖所在意的。
她滿目驚惶地低頭一看,不知何時,琴芷嫣身上多處,胸口、手臂,以及肉眼能看到的任何地方,竟都不約而同地滲出了暗紅色的血迹,僅一會兒的工夫,便已将那身大紅色的喜服洇濕。傷處順着雲錦嫁衣的紋路勾勒出大片大片的暗黑之色,俨然一副受到過重創的模樣。
“芷嫣!”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芷嫣她,怎麼會受傷呢?!
明明此前她倆已經服下了轉運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