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新山一脈在路招搖身死的這五年間,一直于江湖中攪弄風雲,并處處與萬路門為敵的事,他也是知曉一二的。這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麼。
可卻沒想到,竟會得出這麼個答複。
吸幹功法?
被吸的那人還是曾經近乎舉世無敵的金仙?
這未免也太荒誕了點。
錦繡還想再說些什麼,豈料,更加讓他覺得荒誕的還在後面。
還沒等衆人消化完這個噩耗,便聽見姜武繼續得意地丢來另一個在他們看來如同噩夢般的消息:“哦,忘了告訴你們,琴千弦的功法,也已經盡數被我吸取喽。”
“所以現在呢,隻本大爺一人,便已經身負兩位宗師之力,在座各位,都不是我的對手。是束手就擒,還是負隅頑抗,你們自己考——”
還未說完,對面人群中便傳來路十七惡狠狠的聲音:“小紅毛,你究竟對大美人做了什麼?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功法怎麼會被你吸幹呢?你騙人也不先打個草稿!”
對此,姜武冷哼一聲,很是無法理解她對琴千弦的莫名崇拜,聞聲便道:“笑話,我姜武像是會騙人的人嗎?要怪隻能怪琴千弦那家夥自己不争氣,本大爺隻是用他們千塵閣弟子的性命稍加威脅,他便徹底放棄抵抗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淪落到這個地步,隻能說他活該!”
“你,你放屁!”路十七無能狂怒。
活該嗎?倒也不盡然。若是放在平日裡的太平時候,或許衆人還要贊揚琴千弦一句“慈悲”。為保衆人性命而犧牲自身運道,這種天大的善事,也着實隻有真正心善之人才能做得出來。
可是眼下面對這個哪怕在别人地盤上也要耀武揚威的姜武,那幾個宗門掌門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們那方陣營中,可以與姜武這大魔頭一戰的兩個最強戰力已經相繼出事,餘下之人就算加起來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若想打敗他,為今之計,隻有靠萬路門的人了。
可是,這正是幾人猶豫的地方。
就連這世間最厲害的萬鈞劍都能被姜武無意間撿去,萬路門的這些人,真的靠得住嗎?
“姜武,你也别太得意。”
再度率先發聲的還是錦繡。
反正不管怎樣,他們宗門都終歸是落不着好了。一想到将來有可能會在萬路門或者姜武手下搖尾乞憐、卑躬屈膝,錦繡心情就不大好,心中恻恻之餘,不免惡意挑撥道:“可别忘了萬路門的琴芷嫣琴門主,日前還曾獨自破了錦州城中的禦魔大陣呢。縱使你如今功力大漲,人家萬路門中也是卧虎藏龍,琴芷嫣,路招搖,厲塵瀾,還有幾位神通廣大的山主,這麼多高手加起來,你也未必就能勝過人家。”
“啧,廢話真多。”
還真是應了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姜武方才說了那麼一大堆,此刻也終于懶得再跟錦繡多動嘴皮子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實力,他提起萬鈞劍蓦地橫掃一下,蕩開的劍氣瞬間将包圍着他的諸多暗羅衛擊飛出去。也是趁着這個間隙,他直接瞬行至路招搖跟前,望着她那身與之前那身霸氣側漏的門主袍服極其迥異的新娘裝扮,揶揄道:“喲,沒想到你這個女魔頭,居然也有這麼像女人的一天啊。不過,看起來也太怪了,不怎麼适合你。”
“要你管!”
都被人蹬鼻子上臉到這種程度了,要是再不反擊,就絕非路招搖的風格了。
隻見她一擡手,召出自己的六合天一劍,便直直迎上前,與姜武纏鬥了起來。
琴芷嫣有心助她一臂之力,下一瞬卻被厲塵瀾攔在身前,堅定道:“姐姐無需上前,由我頂上便是。”
琴芷嫣不放心地道:“可你的傷勢才剛痊愈沒多久,又失了萬鈞劍,我擔心……”
方才就在姜武與錦繡争執之際,厲塵瀾已經同她簡單說明了之前用萬鈞劍将洛明軒封印在封魔山的事。他之所以将那把魔劍留在那裡,不止是為了杜絕洛明軒的複生之路,也是顧及到琴芷嫣用那把劍摧毀禦魔陣後曾向他提及的事——“萬鈞劍,似乎有引起心魔反噬主人的迹象,塵瀾,你近日最好不要過多動用它,否則恐怕會讓你的傷勢雪上加霜。”
厲塵瀾一直以來都很聽她的話,加之經過五年時間的磨合仍覺得這把劍魔性甚重,雖然能傷人,但更傷己。所以這之後在琴芷嫣提起克制金仙屍身之法時,他便下定決心,用這把劍完成姐姐的心願。
隻是沒想到,福禍相依,他竟會點背到這種程度。連那般隐蔽的封魔山都能被姜武無意間尋見,真不知是那人運氣太好,還是天意如此。
雖然琴芷嫣等人無意責怪于他,可說實話他心底也已經悔之莫及,如今見那姜武氣勢洶洶來犯,厲塵瀾一心隻想要将功補過,好教琴芷嫣不要對他失望。
“無妨。姐姐忘了,我乃魔王之子,哪怕沒有那把劍,也照樣可以橫掃千軍。姐姐安心等着便是,今日我與招搖,定能将那姜武斬于六合劍下。”
望着他頭也不回地加入戰局的身影,琴芷嫣心下一暖,知曉這兩人皆是因為那則預言而想要保護她免受其害。
可與此同時,顧及到那則預言,她卻猶不放心。掌中也已經暗暗蓄了力,隻待那邊情況不對,便要動手。
但願,不要一語成谶才是。
她這樣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