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沒醒?顧晗光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是大夫你是大夫?别吵。”
“你——”
久等不到琴芷嫣蘇醒,路招搖心裡簡直能急死。對前者病情的擔心以及可能會失去她的惶恐,導緻她連日來心情躁郁,與脾氣暴躁的南山主顧晗光撞在一起,更像是兩個同時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桶,誰也不服誰。
顧晗光身為塵稷山上唯一的醫者,連門主都不放在眼裡,可想而知不會是什麼願意将就誰的性子,更不會慣着一個“小小門徒”的暴脾氣。
因而這幾日,二人之間時有争吵,等到琴芷嫣昏迷的第三日,見床上的女子還沒有動靜,她心中那道名為理智的弦終于繃斷,又開始焦急催促了起來。
隻是她着急之餘,忘了自己現下的處境,面對顧晗光時仍帶着曾經身為門主時的嚣張狂妄,這催促的語氣裡難免帶了些令人不快的高高在上,聽在顧晗光耳裡自然有所不滿,二人便又有意無意地吵了起來。
琴芷嫣意識回籠的時候,就聽見這樣零星幾句又吵又幼稚的對話。她費力睜開眼皮,恍惚間好像看見床邊坐着一個披着鬥篷的病弱男子,正搖着一個鈴铛,一邊咳,一邊對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這是在……招魂?
心頭蓦然清明了幾分,她低咳一聲,隻覺頭暈目眩,近日發生的事與之前在栖止地遇見的事輪番出現在腦海裡,教她又是一陣心神恍惚,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尚在适應的時候,一道紅衣身影猛地湊過來擠開那男子,握着她的手道:“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怎麼樣,現在有沒有事,難不難受?”
語氣裡的殷切表露無遺。
大病初愈,琴芷嫣此刻還有些迷迷瞪瞪的,聞言茫然了幾息,才辨别出那是路招搖的聲音。她費力閉了閉眼,又睜開,才将那襲惦念了許久的紅衣身影重新收入眼底。
這一看,卻又有些愣了神。
無他,路招搖此刻的眼神,對她而言實在陌生得很。那種充滿了希望、驚慌與欣喜滿足的情緒,是她從未見過的,此刻出現在天不怕地不怕的路招搖眼裡,着實教人難以置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露出這種眼神?是因為……自己麼。
二人兩相對望,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透明的狀态,空氣中蘊含的隐隐情愫,讓琴芷嫣窺不透路招搖此刻的心情,亦看不清自己的。
她隻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沒出息地覺得很高興。
許是努力了這麼久,路招搖的眼中,終于有了她。
“咳。”
打破這份寂靜的,是一陣輕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