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大伯父聽懂了，在接下來她說自己絕不會離開萬路門的時候，也松口讓她留下了。不止是因為拗不過她，也是在向她表明會盡快查明真相，不教她白白在這裡損失名聲……

想到這裡，琴芷嫣有些失神。大伯父乃一諾千金的君子，她相信他屆時會給自己一個交代，即便不能，她也自有辦法去複仇，親手殺了柳蘇若，為無辜的父親償命。

那麼在此之前，先幫女魔頭恢複實力才是要緊事。

想到路招搖還在等着她的分析，琴芷嫣收回心神，道：“我大伯父乃千塵閣主，心思、能力皆非常人可比，也許今日來此，是有旁的原因……”

話還未說完，外邊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琴芷嫣止住話題，起身去開門。原以為是琴千弦去而複返，誰料門扉敞開，卻讓她看見了一身黑衣、滿臉冷然的厲塵瀾。

她眼神一閃，隻覺氣悶，便不鹹不淡地問候道：“門主。”

原諒她對深夜來找心上人的情敵無法生出太多的好感。

聽到她語氣中的疏離，厲塵瀾挑眉，問道：“你一個人？琴瓊呢？”

“她身體不适，先行歇下了。”

“哦？身體不适？可曾找大夫看過？”

“吃壞肚子而已，過一晚便好了。”琴芷嫣擋在他面前，順道擋住他往裡面看的目光，道，“天色已晚，不知門主找我們所為何事？”

厲塵瀾終于放棄了追問“琴瓊”情況的心思，邊引着她往外走，邊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是我徒弟，我卻沒有教過你們什麼。如今正好有空，我這做師父的，該有責任教你們幾招。隻可惜，琴瓊不方便。”

這好端端的，他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教她們功夫？莫非是要試探她們？

琴芷嫣眼神一閃，看着眼前由厲塵瀾遞來的那根削得幹幹淨淨的樹枝，聽見那人冷淡中帶着些質疑的聲音：“來，讓我看看你根基如何。”

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路招搖，恐怕對于他的試探會有所遲疑。然而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琴芷嫣入萬路門前本就是宗門中人，厲塵瀾想要拿這個來試她，可是打錯算盤了。

随意舞了幾招後收勢，隻得到厲塵瀾一句“功夫太差”的點評，琴芷嫣絲毫不怵，隻因那套簡單的功法皆是她有意為之。既然他已對她和女魔頭起了疑心，想必也已經知道了她的宗門身份，也知道琴家并沒有什麼叫作琴瓊的義女，隻有一個功夫很差的獨女琴芷嫣。

“殺過人嗎？”厲塵瀾突然赤手空拳加入她的招式中，冷聲問道。

琴芷嫣不知道換作路招搖在此會說些什麼，但她終究顧及着姑娘家的名聲，着實沒有心思與他調情，免得将來引起他無休止的注意。便冷然道：“沒有，連蟲子都沒殺過。”

“沒有？”

厲塵瀾眼神犀利，擡手向她攻來。琴芷嫣不知他突然發難所為何意，忙橫起樹枝擋在身前，接住他的招式。半晌，卻見他突然收回手，勾唇輕笑，“那現在你殺過了。”

琴芷嫣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待看到樹枝前悠悠飄落的一隻飛蟲後，心中剛升起的防備，轉瞬又換作了哭笑不得。

原來不苟言笑的厲塵瀾，竟也有這般幼稚的時候？他該不會是将自己待他的冷淡，錯認成了理應對他充滿敵意的女魔頭了吧？

琴芷嫣站在雨幕中，望着厲塵瀾離去的背影，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