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内的設計明亮簡約,服務員正專心上着甜品,Lea拿起勺子沾了點奶油,往服務員的嘴邊送。她不僅一點架子沒有,還同服務員聊了起來。
秦舒聽到Lea那話時,第一反應是覺得可笑。刀叉劃過餐盤的聲音稀碎難聽,Lea有些皺眉。
“難怪你能成為商凝的朋友,我身邊要是有個像你這樣會說笑話的人,我也想和他做朋友。”秦舒道。
“我的朋友确實不少,沒辦法,個人魅力太大。”Lea遞給服務員幾張美元小費,俏皮地抛了個眉眼,“真好看。”
秦舒被她這一系列舉動膈應得頭皮發麻、口含黃蓮,端起高腳杯往嘴裡送了口酒。
秦舒放下酒杯時,Lea伸着胳膊與她碰杯。秦舒兩眼一黑,那杯酒她是不想再碰了。
Lea不管秦舒怎麼想的,悠然自得地晃着高腳杯,紅酒在杯中打轉,旋渦中心收盡頭頂的燈光。平滑強勁的口感絲滑入喉,Lea突然想起什麼,道:“記得剛認識商凝那會兒,她酒量很差,每次喝醉的時候都特别可愛。”
Lea将“特别可愛”這四個字的音咬得很重,得意地看着秦舒。
秦舒卻道:“她在國外接受治療,能喝酒嗎?”
“不死就行。”Lea語氣輕飄飄,像在湖裡扔了一片羽毛,“她說的。”
這四個字簡潔明了,卻足夠秦舒玩味。
看來有些事不能直聽甯稔的一面之詞,秦舒道:“你和商凝認識多長時間了?”
“不長,五年。”Lea看上去毫不在意,禮尚往來道:“你呢?”
秦舒冷笑一聲,“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高三在一起,分别七年,重逢一年半。你幫我算算,這是多長時間?”
秦舒對這頓飯沒興趣,奶油在不起眼的地方開始融化,破壞了甜品的整體美感。Lea不自覺放慢了刀叉的速度,“是嗎,那很久了。”
Lea努力上揚的嘴角形成一抹微笑,臉上的每一寸肌肉控制得張弛有度,整張臉像一面精緻巧麗的面具,眼神卻是難掩的空洞。這相似又不似的感覺,讓秦舒想起了雲尤靜。
秦舒老氣橫秋地來了一句,“不久,畢竟我們以後還要相守一輩子,日子還長呢。”
Lea放下刀叉,眼神立刻充滿敬佩之意,“商凝很難追的,你怎麼做到的?死纏爛打?”
秦舒立刻笑出聲,Lea在思考這笑聲是不是秦舒為了嘲諷自己而刻意設計時,隻聽秦舒道:“大概是因為我和商凝,救命之恩,年少相識相知相愛。”
聽了這番話,Lea這才知道商凝口中的那個無名者是誰。
笑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了下來,秦舒眼神冰冷,“也可能是因為,我不會空手套白狼。”
Lea的太陽穴牽動眼皮一跳,秦舒聲音冷峻道:“七年,你是幹什麼吃的?”
秦舒對心理學有些涉獵,她深知精神病患者敏感脆弱,多少人可以成功趁虛而入。Lea但凡在商凝身上多用心,如今與商凝耳鬓厮磨的人也不會是她秦舒了,更何況商凝有幾年時間都忘記自己了。
想到這,秦舒的心髒一抽一抽地泛着酸楚。
隻要商凝的日子可以好過些,商凝在這七年間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她不在意。
但商凝身邊都是些什麼爛人?
Lea被秦舒問得心虛,尖銳地反問:“那你們現在還好嗎?”
“當然,”秦舒挑眉得意,氣勢毫不遜色,“她比較喜歡和我調情。”
“對了,”秦舒起身緩緩道,“還可能是因為,我是我,你是你,商凝愛我。”
Lea啞口無言。
秦舒站得筆直,燈光将面部輪廓照射得更加立體,像山峰上的礫石。
“歡迎你來和我争,如果你覺得商凝對你會有一絲一毫的動心。”
“慢用。”
包廂内隻剩Lea一個人。
Lea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麼吃癟的時候,嘴裡的食物也喪失了原有美味。
Lea至今忘不掉商凝如柳絮的眼神,那麼空。
Lea從不給自己設限,她堅信每個人都可以給她帶來不一樣的情感體驗。這些人可以是多年好友,也可以是素昧平生的人。
沒誰會一直陪着誰。
Lea不喜歡來硬的,一是覺得那樣沒意思,二是因為她本身很受歡迎,她不需要。她喜歡暧昧,更喜歡看着誘導獵物投懷送抱,再将其抛棄的感覺。
商凝是她感情路上的第一塊石頭。
她有時候都懷疑商凝是不是在裝傻,她自認為和商凝已經很熟了。商凝一句話打破她的幻想:“你是Lea吧?”
這是Lea第一次覺得自己吃癟了。
商凝在南法的那幾年,身邊沒什麼人,Lea曾追了商凝幾年,期間,Lea身邊不會因此缺人。
這也是她為什麼能堅持追商凝幾年的原因。
Lea曾問過商凝二人的關系,商凝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