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凝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小狗用爪子扒拉她,她才回過神,“師傅說的是。”
寵物醫院的人比商凝想象的要多得多,小狗安靜地趴在主人腿間。商凝打着電話,詢問岑莜是否認識雲尤靜,
“不認識。”岑峳在電話裡分析,“你說那個女的即認識你又認識秦舒,你這七年都在國外,她知道你的長相,會不會是高中同學?”
“改天我問問任意。”商凝說完便沒了聲音,電話也沒有挂。岑莜問:“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說。”商凝抿緊雙唇,輕歎一聲。
“嗯?”
“撿了隻小狗,準備養養。”商凝摸着小狗,說:“這小狗之前一直在流浪,我喂過她幾次。我也會想,下一個人會不會比我更好,更适合做主人。小狗是不是流浪太久,将就地找個主人,想要有所依而已。”
岑莜痛苦的按着眉心,面目扭曲:“你一天天淨跟我打謎語。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那你别說了。”商凝說。
岑莜:“......”
岑莜突然啞然失笑,“商凝凝,你知道嗎?”
“你說。”
“一般來說,初中應該是情窦初開的時候。我那時看着班裡的混哥混姐随便談,我不明白為什麼晚回一條消息就要吵架,為什麼和别的異性說話就要分手......如此荒唐随意,還自诩愛情,覺得荒唐又離譜。對這種親密關系嗤之以鼻,在上大學之前一直沒談戀愛。後來我媽覺得這樣不行,逼着我去談戀愛,不然斷生活費。”
“早就過了純真的年紀了,權衡利弊、計較得失。我知道我什麼時候該害羞、什麼時候該笑,我展現那些虛假的反應,無時無刻不在演。後來我自省,才明白我用錯誤的例子警示自己,估計早就沒有了愛人的能力。”
岑莜突然問:“商凝,你覺得有無條件的愛嗎?”
商凝被問住了,然後認真地說:“沒有。”
“是吧,我也覺得。”岑莜有點欲哭無淚,又有些無能為力。
“站在一個人面前,走得每一步都是條件。身體素質、相貌、學曆等等。”岑莜不得不承認,“我太理想了。所以啊商凝凝,趁你還有愛人的能力時,大膽去愛好了。至于是不是情深緣淺、情濃愛淡,這種情況交給明天好了。”
商凝聽着岑莜這些話,眼神逐漸暗了下來,“我不記得她,但我又想靠近她。”
岑莜聽商凝不說話,安慰她:“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很困難,慢慢來吧。”
“嗯。”
商凝拎着大包小包東西,還抱着兩個月不到的小金毛。懷裡的小狗被洗得幹幹淨淨,它好像知道自己香噴噴,窩在商凝的肘臂,還不時“哼唧”幾聲。商凝抱着它回公寓,一低頭就能看見小狗耷拉着耳朵貼着自己。
商凝回到家一通忙活,還不忘招呼小狗晚飯。就一會兒工夫,商凝已經在網上買好了小窩,牽狗繩等等,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東西才能到。商凝就把小狗放在毛毯上,小狗也老老實實地趴着。
“将就睡吧。”
商凝以為這一天也就這麼充實地過去了,沒想到小狗半夜裡突然跳到自己肚子上,吓得商凝一個激靈。
“怎麼了?”
隻見小狗踩着她的腿跳下床,在毛毯上來回走動。商凝雖然沒養過貓貓狗狗,但有些常識還是知道的。她大概猜到了一二,披着外套,抱着狗下樓了。
秋來桂花吐蕊,晚夜涼意襲人。
商凝一彎腰小狗便跳了下去,跑進了灌木裡。商凝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路燈的燈光昏暗,商凝也不太确定桂花樹在自己的什麼方向,她被跳躍在空氣中的分子緊緊裹挾。
小區的綠植打理得很好,商凝已入住便被後棟的撒金碧桃吸引。碧桃并不罕見,商凝所見的那株,高大繁茂是一說,枝幹被修剪得出奇利落,獨立于一衆低矮灌木中又是一說。來年四五月份,楚楚欲燃的粉紅,風一吹,落英缤紛,人站樹下,滿天花瓣輕輕拂面。
商凝不止一次想:要是能用自己的屍身滋養一株花樹該多好。
花樹主根直插胸膛并不斷向下上長,側根不斷蔓延、纏繞着四肢。血肉一點一點被蠶食吸收,森森白骨上方是随着微風搖曳的嬌豔欲滴的花朵。
那就滋養一株海棠吧,失意垂喪者,同海棠未眠。
“好了啊。”小狗蹭了蹭商凝的腿,商凝的思緒被打斷,心裡暗自感歎:“想不到這小狗還挺有靈性的。”
商凝抱起它,說:“你現在還小,等你在長大一點我就抱不動了。”商凝注意到,這小狗耳朵上有一朵桂花。
金毛,桂花。
商凝拍着小金毛腦袋,說:“以後你就叫金桂了,跟我姓。”
第二天一早,商金桂用它那還沒長出來的嘴筒子戳商凝。
商凝給弄醒了。
“養狗人的生活這麼有趣的嘛。”商凝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