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莜伸了個懶腰,語氣故作輕快:“我就是睚眦必報啊。”
“不怪你。”商凝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岑莜說:“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花店開張記得叫我。花店有名字嗎?”
“有的,”商凝說,“Un Coin De Fleur Caché。”
荊南陰雨連綿,天氣又潮又濕又悶又熱又黏。商凝正和師傅們一起布置店裡裝修,将頭發用一支玉簪挽起。手機響了。她以為是岑莜,一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陌生号碼遲疑了一下。
“哈喽。”商凝神出鬼差地轉身,就看到秦舒站在窗外,眉眼彎彎地朝她招手。誰知商凝隻是看了一眼後便挂斷電話,繼續忙着眼前的事情。
秦舒見商凝不理自己,直接進店了。“想我沒?”
“不幹活出去。”商凝冷言冷語。
“這大中午的,你也不知道讓人家師傅休息休息。”秦舒很有眼力勁給師傅遞水,雖然水是商凝買的。
商凝拎包從店裡出來,給秦舒打了個預防針:“有事出去一趟,你要是沒事就幫我看着店。”
秦舒擋在門口,目光逼仄地問:“去哪?回來嗎?什麼時候回?”
商凝拿下她抵在門框上的手,“見個人。回來。兩個小時之内。”
“真哒?”秦舒小心翼翼地看着商凝,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還是有些小慶幸。
“嗯。”商凝說,然後離開花店。
秦舒盯着商凝的背影,一位年歲較大的師傅插着腰問:“姑娘,你和店主什麼關系?”雖然手裡的水瓶已經見底,但他還是拿着,做出一副有後話的樣子。店裡開着空調,還算舒适。
“嗷,我是她妹妹。”秦舒張口就來。
“長得也不像麼。”師傅嘴上嘀咕,說着三三兩兩地出門了:“我們先去吃飯了。”
秦舒問:“師傅下午還來嗎?”
“不來怎麼賺錢,小年輕真是的。準時來,放心!”
商凝才離開十幾分鐘,秦舒等得焦慮,再次問候商凝:“你怎麼還沒回來呀?”
“你真的很閑。”商凝真心實意地說,推開包廂的門,發現雲尤靜已經等候多時。
秦舒從電話裡都能聽出商凝無語的心聲,覺得很有意思,“我是來幫忙的,你怎麼能冷落我。”
“……”
“你好歹給我一口飯吃。”
“……”
電話挂了。
電話又響了。
【再打關機。】
雲尤靜看着商凝低頭不知道幹什麼,以為她無視了自己,開口道:“你能不能過會再忙?”
“有什麼話請直說。”
商凝放下手機,她從一入座就坐得筆直。雲尤靜也下意識地挺直腰杆,怕自己輸了氣勢。
兩人面對面坐着,偌大包廂顯得很空曠。雲尤靜聲情并茂地輸出,商凝倒沒有很大的情緒反應,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怎麼看她都像個局外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雲尤靜說累了,沒話說了。她看着商凝,企圖從她的臉上看出情緒。但商凝依舊漠然地注視雲尤靜。
商凝剛才控制不住地走神,但還是從雲尤靜的話裡提取出關鍵信息:“雲小姐,你剛剛說的話,很有意思。”
雲尤靜很明顯沒有一瞬間理解商凝的話,她不認為自己剛才的言語有疏漏。她覺得自己被嘲諷了,“有意思,什麼有意思?我這樣很可笑嗎!”
商凝皮笑肉不笑地直視她,“如你所說,我和她的過往糾葛我會處理,不必麻煩雲小姐勞心勞力地找到我,還對我費這麼多口舌。”
“此外,”商凝不給雲尤靜接話的機會,“你對她是怎樣的感情,我一點也不感興趣。”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你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那你為什麼突然回國?你為什麼不能把她讓給我?”
“你憑什麼白白占着你不稀罕的感情!”雲尤靜不受控制地起身,身影打在菜肴上,精緻的妝容顯出不該有的猙獰。
雲尤靜是羨慕,也是嫉妒。
“剛剛你說‘讓給你’?”商凝幾乎諷刺地笑出了聲,“她要走,我一定不會攔着,所以沒有‘讓不讓’這一說。”
“可她這七年心裡一直有你!”雲尤靜怒不可遏。商凝仿佛沒聽見這句,“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這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你說……”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商凝打斷她。
雖然商凝從小就被商麗君教育“不能打斷别人說話,尤其是長輩在說話的時候”。但此時長在濕土裡的一顆小芽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頂走了壓在葉片上的石頭。
一股快感不知不覺爬上商凝的血管。
“請慢用。”
商凝象征微笑一下,利索地拿起包離開,頭也不回。留雲尤靜一人在包廂筋疲力竭地癱坐在椅子上,水晶吊燈刺眼的燈光,讓她不得不閉眼。
憑什麼。雲尤靜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