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不太理解商凝的腦回路,“什麼叫為什麼要來找你?”
商凝:“她沒有自己的人際關系嗎?她自己沒有事情要做嗎?天天從五樓下來找我,不累嗎?”
“你這話說得也沒錯,但秦舒突然和你冷淡,你不生氣?”任意問。
“冷淡,生氣?”商凝不理解任意的想法。
“出現了問題就要解決。”任意接過商凝遞來的沃柑,“你們是不是到了磨合期?”
商凝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門把手,往嘴裡塞着沃柑,默不作聲。
沒有一段關系是突然冷下來的。
可能A也得自己是被斷崖式冷落,但B早就忍無可忍、失望透頂。
如果商凝是A,她不會去質問B;她會等;她會一直沉默;她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讓關系徹底陷入僵局。要去質問嗎?要弄清楚原因嗎?商凝不想,不想給對方添麻煩,也不想讓自己難堪。
商凝認為,如果一段關系需要兩個人不斷磨合、遷就來維持,那這段關系就不應該存在;出現問題,隻能證明二人不合适。商凝不會去解決問題,她認為沒有什麼問題是非解決不可的。如果問題能被逃避掉,那問題也不是問題。商凝也不是逃避問題,是冷處理。退一步來說,逃避何嘗不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
所以,這種突然冷下來就是最好的情況,雙方都體面。商凝沒有耐心去挽留一個要走的人,她不會放下臉面去服軟、去認錯、去自讨沒趣,沒人值得她商凝做到這種程度。在任何關系中,商凝從來不會将自己置于掌舵者的位置,她可以不是掌舵者,但也不能被人牽着鼻子走;她喜歡原地不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商凝一向如此。
“你們總不可能一直維持這種現狀吧,以後怎麼辦?”任意将泡面桶放在一旁,
“為什麼要想以後呢。”商凝的語氣裡聽不出來任何質問和不甘,就像說今天吃了什麼一樣輕松和難以察覺的麻木。
任意拿着叉子的手突然一頓,擡頭看商凝。商凝的眼神空洞,對着門框發呆,機械地吃着沃柑。
“商凝,我知道你獨立,但你是不是太獨立了?”任意将泡面桶扔進塑料袋,系好準備帶下去。
任意從桌子上跳下來,“感情這種事,我個人覺得還是不要太理性獨立,不然多沒意思。當然啦,我對你們的感情生活沒興趣,你不要被影響就行了。”
“嗯。回班吧。”商凝說。
女生宿舍的新浴室雖然小,但已經可以用了,舊浴室一個星期後便不能被使用。現在正是最熱的時候,商凝不想和一群人在新浴室裡擠來擠去,所以還是去舊浴室洗澡。
商凝從浴室出來,準備從宿舍後門回寝室。商凝走到後門時,突然覺得腰上猛地受力,整個人被抵在牆上。東西散落一地,商凝正準備重拳出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
“怎麼了?”商凝問,她不知道秦舒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秦舒冷笑一聲,自嘲道:“我要是再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忘了我這個女朋友了。”
“沒忘。”商凝心裡懸着的石頭落地,想彎腰撿東西,發現整個人被抵在牆上,動彈不得。
“我不來找你,你不生氣嗎。”秦舒問。
“不生氣。”商凝說完,秦舒整個人洩氣般地松了手。
黑暗中,商凝看不清秦舒的臉。
“為什麼不生氣?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秦舒這幾天想了太多,把所有答案都想了一遍,但她還是聽聽商凝的答案。
“你很好。”商凝彎腰将東西從地上撿起,又聽秦舒問:“然後呢?”
商凝:“什麼然後?”
宿舍後門種了許多竹子,周圍安靜的隻能聽見竹葉摩擦的聲音,疏影橫斜地面。秦舒隐忍的抽泣聲混在竹葉聲,“我向你道歉。”
秦舒極力克制着自己的哭聲,嘴唇緊抿。
“你又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
商凝看秦舒狼狽地用手背抹淚,反觀自己一臉平靜。
啧,有點不公平。
沙沙的竹葉聲使商凝的聲音格外清晰,“我是在和你談戀愛,但我不會去限制你的人際關系,你做任何事情不需要和我報備,我不會限制你穿什麼衣服,也不會無端猜疑你,你是自由的。”
秦舒抹淚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流淚的速度,眼睛如同兩汪泉水,哭得稀裡嘩啦。
商凝不在意我!!根本就不在意!!
二人突然身後有聲音傳來,秦舒心裡一驚,抱着商凝躲進竹叢中。
“剛才是不是有哭聲啊。”一個女生顫顫巍巍地問。
“不、不應該吧。”同行之人答道。
秦舒看着懷了的商凝,商凝問:“你哭什麼?”
秦舒委屈地耷拉着腦袋,極力克制自己的啜泣,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一聲尖銳的貓叫聲響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我讓你别走這裡,你非不聽!!”
待人走後,秦舒問:“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先松手。”
“不松。”秦舒打着哭嗝,”我抱着自己的女朋友怎麼了,你現在都不讓我抱了,你明天是不是準備和我分手,嗚嗚啊啊啊……唔唔!”
商凝真害怕秦舒嚎出來,用手捂住秦舒的嘴,“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