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榕拾起地上的裝備包,在裡面翻出一塊壓縮餅幹,一邊吃一邊說:“有一天夜裡,我看到它從我腳下遊過,鱗片的顔色我從未見過,我想看看它長什麼樣子。”
系統626沉默了片刻:“哥。”
系統626:“咱要是實在找不着對象,就回去相親吧。”
寒風刮着,626由衷地為自己的同事感到心疼:“相親見的對象,起碼還是個人。”
荊榕:“…………”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再多的解釋都已經是徒勞的。
作為宇宙執行局的一級執行官,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确實是找對象。
在這之前,他已經經曆了二十八次失敗的單位相親,成為了執行局唯一的單身者。
為了獲得一個對象,他向執行局請了帶薪假期,開始在各個小世界尋找可以結婚的對象。
出于世界線穩定的考慮,他每次穿來世界的身份是随機生成的,部分系統功能也對他關閉。
隻是目前這個世界,他已經來了一年了,仍然在雪原裡打轉,每天和各類被污染生物大眼瞪小眼。
因為在這個世界裡的身份特殊,他暫時隻能呆在這個地方。
“回去吧。”啃完壓縮餅幹,荊榕站起身,“今天從峽谷方向來的風氣味不一樣。發生了什麼?”
系統626搜尋了一下地圖:“地圖顯示今天有客人來訪,不是一個,而是很多個。”
荊榕挑起眉:“來訪者?”
他的身份和位置,隻有少數人知道,如果有人能夠找到他,那麼必然來自遙遠的首都。
系統626說:“暫時不清楚具體身份。王都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能探測的範圍很有限。你知道,我也在休假中,隻能打探到這些消息。”
荊榕若有所思,望向遙遠的雪原盡頭。那裡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
當荊榕一個人背着裝備出現在雪原入口時,聯絡隊的人都跟見了鬼一樣。
“請坐,喝點熱水?還是熱可可。”
荊榕坐在椅子邊,伸手擺好一排鋁杯,随口問道。得到答複後,他開始依次往杯子裡添加可可粉末。
熱水汩汩往水杯裡聚集,霧氣濕潤了他烏黑的發。
其他人都偷偷打量着他,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一些驚異。
荊榕和他們印象裡的裁決者完全不一樣。
荊榕十分平靜,甚至……太平靜了,少了一些印象裡裁決者的肅殺和恐怖。
荊榕對他們好奇的目光視而不見,他泡好可可粉,依次分發給衆人。
領隊接過他手中的杯子。不知道為什麼,盡管那雙眼風平浪靜,但直接對上荊榕視線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荊榕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領隊努力掩飾自己的尴尬:“非常感謝您的接待……裁決者十一号,我們是來通知您的,接到陛下密令,首都有一個十分緊急的任務等待您加入。”
荊榕并沒有立刻回答,發完最後一杯熱可可後,才淡聲問道:“什麼任務?”
他的聲音表達了他的不熱衷:“如果不清楚任務内容,哪怕是陛下密令,我也有權利拒絕。”
按裁決者法令,最高級别的裁決者可以拒絕王室的命令。
荊榕并不是什麼好事的人,眼前這些人顯然從首都帶來了棘手的任務,這和他的帶薪休假計劃并不相符。
似乎預想過他的态度,領隊遞來一份厚厚的牛皮文件袋,将聲音壓得非常低,繃緊的聲音裡帶着緊張。
“有SSS級别高危實驗體潛逃了。”
聽見“SSS級”,荊榕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系統626也在他的意識領域跳動了一下。
剛剛一直沉默的626開口說:“SSS高危級别實驗體,以這個實驗體的命名來說,這個世界的沒有足夠精神力等級的人和他抗衡。”
“現在最高級别的王族精神力者,也隻有SS級而已。”
系統626:“我不建議你貿然進入這條任務線。這一定是一條和大世界線緊密相關的大線條。”
荊榕贊同626的意見。
他在多個世界執行過重大任務,對這種關鍵人物有着相當的敏銳察覺。
沒有宇宙執行局的要求,他一般沒有插手世界線的意願。
一般得加錢。
而他現在隻是帶薪休假而已,不必卷入太多的因果關系。
荊榕随便翻了幾頁,正想将文檔還給領隊時,視線卻忽而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照片是高清的,色彩還原得極好,也是唯一一張五官清晰的照片。照片裡的青年低着頭,身上布滿傷痕,手腳都被鐐铐磨出深深的血印。
平心而論,這是一張十分美麗又殘忍的照片。
但荊榕沒有太大波動。
他有極其嚴重的臉盲症,對人類或類人五官的感知無限趨近于零。
吸引他視線的是那一頭赤紅色的淩亂長發,監獄的冷光都透不過這一抹怒燃的赤紅。
在去過的無數個世界裡,他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