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語坐到噴泉邊上,空中的琴鍵也随之移動,陸憶少有的有些緊張,坐到了離青年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這麼遠你想怎麼彈?坐近點。”葉驚語說着靠近了陸憶,青年身上清冽的氣息也靠近了男人,雖然此時明顯不是時候,卻還是讓陸憶有些心癢,這也太親密了吧。
“我不會彈。”陸憶再次說道,他知道青年的記憶高超,畢竟樂者的創始人都算得上他的學生,自己若是在和諧的音符裡添上雜音,不管怎麼樣都會引起身為音樂家的葉驚語的不快,這是不可避免的。
“音樂是心的聲音,就和歌一樣,最開始不都是人們随便哼唱形成的嗎。”葉驚語拉起陸憶的手,青年的手白皙修長,不算小巧,不過與男人寬大的手掌對比看來倒是顯得有幾分纖細,他大緻講了琴鍵的分布後帶着他将手放到冰涼的琴鍵上。
“幫我按和弦吧。”葉驚語向他眨了眨眼睛:“先是降兩個八度的la,再是so、fa、re、mi、mi,很簡單吧?”
“嗯。”
“你在合适的時候一起按就好了,按照你的直覺,我相信你的審美,不用擔心譜子,不一樣的地方我會即興,反正沒有什麼固定的需求。”
“這和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有關?”
“你不知道嗎?鲛人可是很喜歡音樂的,嗯,這一代是個例外,不過淩樂不就挺會唱的嗎。”葉驚語坐正了身子笑着說道,兩人挨的極近,陸憶幾乎能感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
“不過更主要的是我好久沒有和别人一起彈過琴了,就想邀請你,讨厭嗎?”葉驚語的話像是羽毛一樣掃過陸憶的心,他的喉結滾動,将兩根手指不太熟練地放在琴鍵上低聲說道:“不會,這是我的榮幸。”
“那我們開始吧。”
沒有倒數,像是在考驗兩人之間的默契一般,葉驚語先彈奏起來,陸憶的反應很快,隻落後了小半拍,細緻沉靜的曲調随着他們指尖的舞動飛出,在這空蕩的城市中蒙上一層皎潔的紗,很神奇,明明陸憶沒有看過譜子,光憑直覺就在合适的地方接上了合适的和弦,葉驚語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右手靈動地演奏着樂章,像是細膩的夢,溫情又帶着幾分纖細的悲傷。
這樣和諧的演奏讓陸憶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隻希望這支曲子有無限長,像是與青年心意相通了一樣,音樂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東西嗎?
伴随着他們的演奏,這片空間無聲地褪去了僞裝,淩炘記憶中的房屋化作原始的石塊堆砌在地面,地上的石磚分散解離,變為或木制的樹叢或稀疏的海草,高大的王宮表面珍惜素材精美的修飾随風化作齑粉,露出最本質的東西,文明的痕迹逐漸從這片繁華的城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籠罩整座島嶼,古樸,甚至稱得上簡陋的神殿。
刻着奇異紋路的粗糙岩石以奇特的角度堆疊在一起,散發着神秘的氣息,不容他人窺探,這座神殿并不像是傳統印象中的那樣華麗、磅礴,反而更像是某個建築的殘骸,帶着點點被曆史所遺忘的悲涼。
伴随着最後一個音符的結束,兩人面前的琴鍵也随之消散,葉驚語誇贊道:“你很有天賦,有興趣學嗎?我可以教你。”
陸憶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帶着笑意低聲應道:“拜托你了。”
兩人看向面前的神殿主體,葉驚語仔細觀察着漆黑石柱上的紋樣,這不是海族的紋樣,至少在他的認知中這種年代的東西在他的印象中海族内并不存在相似的,不過他越看越覺得眼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咻”!急速的破空聲從頭頂傳來,陸憶率先張開術式擋在上方,葉驚語向上看去,灰暗的天空中一抹鮮豔的墨色急速落下,就像是迫近的流星向他們撞來。
那團黑色撞上頭頂的術式後發出一陣巨響,煙塵揚起間滾落到一旁,明明這裡的土石沒有特殊的波動,在受到如此撞擊後竟然還是完好無損,陸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東西被術式包裹,但是沒有攻擊的欲望,與防禦抵消的也隻有單純的物理撞擊。
煙塵散去,兩人也看清了其中的東西,那是一個散發着光澤的黑色圓球,仔細看還能看到上面分明的溫理,是羽毛。
像是鋼片一樣堅硬的羽毛顫動着展開,又從末端開始逐漸消散,露出其中的人影,身形挺拔的男人站起身來,他的身上還穿着制式的囚服,他轉過身,露出那張妖孽邪氣的面孔。
“隼?你怎麼過來了?”葉驚語認出了來人有些詫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