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地牢裡隻燃着幾盞昏暗的燈，不像是用來照明，更像是臨近眼前卻不可觸及的希望，隻是用來吊着一口氣的工具罷了。

枯瘦的老人低垂着頭，投下的陰影中的那半截下巴上站滿了血污，髒污破舊的衣服連蔽體都難以做到，腐朽的鐵釘穿透了老人的肩胛骨，将他死死釘在牆上，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還彰顯着他依然活着的事實。

“你是什麼人？”清冷的聲音刺穿了這份沉寂。

老人這才好似反應過來有人來，他稍微擡起了頭，嘶啞蒼老的聲音從他幹涸的喉嚨中漏出：“被大逆不道的徒弟背叛的可憐老頭，你又是誰？能找到這裡來，不是普通人吧......”

“被徒弟背叛...你說淩炘？”

“哼......”老人的話聽不出情緒來。

“那我就默認是了，我希望你可以說明你知道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這處監獄和淩炘，以及外界的情況。”

“你這可為難我這個老人家了，我在這裡被關了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記不清了啊，不過對于我那徒弟我可算不上了解，不然也不會是現在這種處境。”老人低低地笑了起來，看上去瘋瘋癫癫的模樣，被關在這種地方受了幾十年的折磨，也難怪有些不正常，不過......

葉驚語一腳踩上老人的肩膀将他抵在牆上，強迫他直起身子，“不要裝瘋賣傻，否則我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心急......”老人對身上的疼痛熟視無睹，隻低笑着說着。

“咯咯”，刺骨的寒冰從牆上凝結，最終将老人出了頭之外的整個上半身都吞入其中，葉驚語收回腳，澄澈的眸子在漆黑的地牢中盈着淡藍的光，“也不要耍小手段。”

老人破舊衣服下的動靜在冰下無所遁形，被僞裝的瘦骨嶙峋的胸膛之下是一片發着熒光的深邃虛無，□□術式......有空間波動，對方的瑪那幹涸，應該是天賦能力。

“你可以用□□作為「門」，想要送東西走？還是幹脆離開這裡？”

老人胸口的門隻是剛剛打開就被葉驚語中斷，發動手段恐怕是将自己的存在向其他維度折疊，從而實現空間的跳躍，相當厲害的能力，等同于生來就掌握了部分空間術式，不能輕敵。

“你也别怪我，誰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夥的......”老人歎了口氣，臉上沒有半分打算被拆穿的尴尬，隻是迎着葉驚語冰冷的視線他沒再說沒用的話。

“小夥子，你看我像什麼人？”

不等葉驚語說話，他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别看我這樣，我以前可是海族的國師......”

據他所說，許多年前海族于他有恩，便留下報恩，之後随着海族的不斷發展他當上了國師，也負責教導下一任的皇子，淩炘身為大皇子就是他的學生，跟着他學習術式以及各種知識，原本這樣下去待到淩炘長大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繼承王位，身具有極高濃度王族血脈的他一定能帶領海族走向更高的位置，但這一切在上一任鲛人王去世後就變了。

淩炘隻在城中留下了一封書信就離開了王城，無人知曉他的尋蹤，但他是被選中的王的繼承人，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置之不理，便也離開了王城，四處尋找淩炘的蹤迹。

說到這裡老人帶上了幾分痛心疾首：“誰知道淩炘他狼子野心，竟然不滿足王的力量，甚至要探尋禁忌的力量，接觸那些不知名的偉大存在後果怎麼可能有好的，我發現後想要勸他迷途知返，誰知道年輕的他就已經實力了的，我不敵他手被囚禁在這裡，數十年間受盡折磨，他想要徹底得到先王交予我有關傳承的秘密，也就留了我一命。”

葉驚語靜靜聽着，似乎在分辨其中的真僞，過了一會，葉驚語解開了術式，老人胸前的冰逐漸融化，正當他暗喜想要完全沖破淩炘設下的禁制時，卻發現因為葉驚語而出現破綻的術式重新愈合，加持在他身上的禁制甚至又添了幾分。

“小夥子，你能帶我走嗎？”老人讨好地笑着，露出他缺了幾顆的牙來。

“不能，時間要到了，下次吧。”說完葉驚語毫不留念地轉身離開，這是事實，原本就已經瀕臨極限，現在已經很勉強了。

“你就不怕我告訴淩炘？”

“你可以試試。”葉驚語頭也沒回。

葉驚語回到十二層，消除自己的痕迹後他徹底撤回了術式，他拉起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歲将他喚醒：“我們回去吧。”

歲愣了愣，他點點頭：“是。”

兩人轉身如常走上樓梯，隻有歲有些疑惑，剛才自己在幹什麼來着？好像發生什麼事了...錯覺吧，還好這次下來沒發生什麼意外，他松了口氣。